“如果我不來的話，你媽媽應該會一直打電話給我媽吧？”我語氣有些涼，如果不是為了避免媽媽一直都被騷擾，我不會來見夏陽的。

    夏陽微微點頭說道：“原來是這樣，我就說，你怎麽會過來。”

    “我很快就要離開了。”夏陽過了一會之後又開口說道：“等把傷治好之後，我應該就要進裏邊去了，估計蹲的時間也不會太短。這輩子，也不知道還有沒有見麵的時間了。”

    我不知道應該回他什麽話，於是就隻是靜靜地坐著聽著。

    “我以為我們兩個人中間，會是我過得比你好。沒有想到現在你順風順水，我卻成了這個樣子。”夏陽的聲音有些感歎，我從其中聽出了認命的感覺。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夏陽聽到我這句話的時候笑了一下，然後歎了口氣說道：“是啊。自作孽，不可活。不過季暖，你應該知道，我是一個不信命的人。這次的時候是我棋差一招，被人當成了棋子，技不如人，無話可說，隻是有些不甘心。”

    “既然是被當成了棋子，為什麽，不把別人也拖下水？”放過坑了自己的人，這可不是夏陽的性格。

    “這算是來打聽消息嗎？我可是不會說的。”夏陽的聲音很平和，我和他已經很久這麽和平地聊過天了。

    “為什麽？”他不說我還沒有想到打聽消息這一方麵，他這麽一說我倒是發現我剛才的問話還真有些這種感覺，不過也隻是笑笑。

    “因為，還沒有要到魚死網破的地步啊。我現在是什麽都沒了，我要為以後考慮。今天這個鍋我背了，到時候出來後，我還能有一大筆錢。我總不能為了良心和公道，讓自己沒了命吧？”

    我很想反駁夏陽最後這一句話，但是想了想，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他是對的，或許這樣的話聽起來很不好，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這就是事實。在遇到事情的時候，所有人的第一反應都是，活下去。

    “過了這麽久了，怎麽還那麽天真？”夏陽嗤笑了一聲，隻是不知道他是在嘲諷我的態度，還是在嘲諷他自己。

    “你自己選擇的路，我不想多說什麽。”

    夏陽沉默了好一會，沉默到了我差點想要離開，才聽到他又重新開口說話：“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們也算夫妻一場，有些事情我不管你信不信，還是和你說一下。”

    “你說。”能夠讓夏陽這麽說話的，應該不是什麽小事。隻是他到底有什麽目的，我就不知道了。

    夏陽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才說道：“如果可以的話，想辦法，盡快離開阮其琛。我以前是不自量力，才會想著和他作對，他那樣的人，我玩不過，你更不行。我已經這個下場了，季暖，趁著你還能抽身就趕緊走，不然你的下場絕對比我更慘。”

    夏陽從來都沒有用過這樣嚴肅的語氣對我說話，那一瞬間我幾乎下意識就相信了他的話，隻是回過神來，又覺得不知道能不能相信他。

    “我現在這個樣子，有些事情我不會說，但有些事情我也不是不能告訴你。你知道我那天接到他們的指令是什麽嗎？”

    “你說。”我心裏隱隱有種不良的預感，總覺得答案會是在我的意料之外。“暗”說的交易，夏陽接到的指令，這些都是有關的吧？

    “如果要不了你的命，那就毀了你的容。”夏陽一字一句地說道。

    這樣明顯針對著我的指令，足以表示我已經被卷入了這一場風波之中了。畢竟，毀容隻是針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才更有殺傷力。

    似乎是察覺已經嚇到了我，夏陽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沉默了下來，似乎是為了給我一個平緩心情的時間。

    “能告訴我是誰嗎？”我想知道，是誰想要這麽對付我，又是誰，想出了這麽惡毒的一出戲？

    夏陽搖了搖頭。

    “為什麽那麽確定我一定會過去？如果我不去，那你們的目的根本實現不了。”一開始就是夏陽綁架阮其琛，根本沒有我的事。我會出現在那裏，總不能是別人算好的吧？

    夏陽輕笑了一聲之後說道：“如果你沒有出現，那就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了。”

    “他們已經放棄你了，為什麽你還要這麽給他們賣命？你背後的那個人，是‘黑夜’還是秦羽？”我沒有掩飾我的嘴唇的顫抖，我確實有些後怕。

    “各取所需。我輸了，也要讓自己輸得少一點。”夏陽看了一眼窗外，然後又轉回頭，似乎剛剛隻是活動了一下脖子而已。

    “你知道‘黑夜’是誰，對嗎？”我還是不死心地問道，既然夏陽能夠對我說這些話，那是不是說明有些其他的東西，他也可以告訴我？

    夏陽搖了搖頭，然後看著我認真地說道：“說實話，我沒有想到你會來。但既然你來了，我把我能說的都告訴你了。剩下的，我沒說，你問了我也不會說。你回去吧，可能……”

    可能的後麵是什麽，他沒說，我也有些清楚。我隻能站起來，他已經閉上了眼睛。

    “你好好養傷，我走了。”

    夏陽沒有回答我，我就直接走出去了。媽媽和劉巧蘭還在聊天，隻不過看得出來兩個人都很是拘束。

    看到我出來劉巧蘭立刻走了過來，對著我說道：“小暖，怎麽樣了？那個……”

    “阿姨，我和我媽先回去了。再見。”劉巧蘭的欲言又止，我假裝什麽都沒有看到。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如今這個局麵是他們造成的，又有什麽資格來要求我原諒？

    劉巧蘭動了動嘴唇，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我挽著媽媽的手離開，聽著她說夏陽如今這樣也算是有報應了，隻是語氣中難免有著幾分同情。就算夏陽曾經把我們家害成那個樣子，可現在看到他這樣，終究還是於心不忍。

    轉過走廊的時候我看到有個人迎麵走了過來，本來也沒有多在意，畢竟在醫院裏戴口罩的人也不少，隻是那人在經過我的時候，我竟然察覺到他快了幾步，似乎是有些緊張。（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