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掩麵，奈何對方已經端著紅酒似笑非笑走來。

    “嘖，果然爬上了段總的龍床就是不一樣，昨天還在賠笑賣身呢，今天就混跡名流裝千金了？”

    “秦思思，妒忌令你口臭，嘴巴放幹淨點！”

    “口臭哪比得了身、體髒啊，接下來我看你免費都不會有人要了。”

    “起碼段總要。”

    “你確定他不是雇你去伺候他身邊保鏢？”

    我知道秦思思借著酒勁在逞一時嘴快報複，原本不想搭理，奈何對方纏著她越說越過分，再想起之前酒吧被她欺辱一事，我氣不打一處來。

    “對，你說的沒錯，我是輕佻下賤的陪酒，為了錢不擇手段，可那又怎麽樣？”我故意揚起下巴，“但你連一個賠笑的都不如！要不要我告訴你段總喜歡哪種姿勢？啊，就算告訴你也沒用，你沒機會的。”

    “你！”秦思思揚手要打，轉眼像是看到什麽，整個人瞬間假笑：“所以，你承認自己拜金了？當初江城雨也不過是你一塊墊腳石吧。”

    “要你管！”

    “人往高處走，有什麽不好承認呢？你敢說當初你們分手，沒有錢的原因？”

    我張了張嘴，但關於昔日江城雨種種，我一個字頭不想提。

    我是不想揭露傷疤，但在此刻秦思思看來，卻是默認，頓時更加得意起來。

    “那個江城雨也真是蠢，還到處奔波給你拉資源，誰不知道那時候你已經和程洛勾搭上了，哦對了，你們同居兩年多了吧？還墮過胎？”

    “我和程洛在一起那是合……”

    “嘩啦——”

    一聲玻璃杯摔碎脆響淹沒了我的回答，我皺眉回頭，正見侍應向周圍顧客道歉。

    而江城雨，就站在我咫尺的背後，玻璃殘渣的旁邊。

    他手中還端著沒飲盡的香檳，一雙如水墨丹青的眼睛看不出什麽情緒，淡淡的落在我身上，如果不是那一閃而逝的厭惡，我幾乎快要相信，他已經不認得我。

    他，是什麽時候來這邊的？剛剛秦思思誘導我的對話，都是因為他？

    意識到自己落入圈套，我有一刻呆若木雞。

    想要解釋什麽，可那修長的人影根本不給我機會，轉身，挽著自己天鵝般的女伴離去。

    那決絕的背影與當年別離別無二致，我僵在原地。

    “不好意思追是麽？要不要我幫你？”秦思思一口幹掉大半杯紅酒，陰魂不散架起我胳膊，硬是將我拖拽到大廳中央。

    “秦思思，你醉了，別拖我一起丟人！”我壓著聲線，生怕再引人雨注意，我這一天真的累了，我隻想回家。

    “你求我啊，就像當初跪在地上求段總一樣。”秦思思尖銳的指甲，幾乎已經摳到我的肉裏，“攔了我的財路，還有臉跟我吼叫？段總的技術怎麽樣？要不要當著江城雨的麵講講！”

    秦思思本身自己已經站不穩，再一推我，我慣力撞上紅酒杯塔，一陣脆響疊起，酒杯碎了滿地。

    周圍侍應生愁眉不展的小跑過來收拾，我頭昏腦漲，下意識蹲下、身跟著一起撿碎片。

    秦思思冷笑一聲，指著我：“假清高。”

    跟著晃悠上前，一把扯走我脖子上的水鑽項鏈，扔到地上踩碎。

    “這劣質水鑽，也就十幾塊一條吧？這裏可都是千金名流，你是怎麽混進來的？”

    “秦思思，你夠了！”我猛然站起身來，雙手緊握，完全忘記掌心還有碎玻璃。

    猩紅的液體從指縫中滲出來，周圍人還以為是紅酒，對我指指點點

    好奇議論聲漸大，從我廉價水鑽項鏈，到租來的禮服，到老掉渣的高根鞋，最後我整個人存在都是錯的。

    “該不會是個偷兒吧？”

    終於有人疑惑下定論，“這遊輪安保係統有這麽疏漏嗎？保安在哪？”

    “在這兒，我段家舉辦的晚會有什麽安全隱患嗎？”

    一聲酷似玩笑的男聲從人群後傳來，眾人驚異回頭，卻見主辦方段銜西裝筆挺從入口處而來。

    他一身黑色意大利三件式禮服，將他整個人襯托如自帶光環的神袛，眾人自動讓出路來，他閑庭信步般走到我麵前，卻扭頭詢問身邊人。

    “這位小姐有什麽問題？”

    有人自告奮勇將我描述成一個尚未得手的小偷，後者聞言一笑，凝視我：“是嗎？”

    我麵向姍姍來遲的正主勾唇：“我為什麽來這，段先生難道不清楚？”

    “一點都沒有值55萬的樣子。”

    原來他還記得我是按天付費的，不是任他折騰的合約工。

    我沒好臉色，“錢我會退給你，我不知道段先生有什麽目的，但恕我奉陪不起。”

    跟著甩手欲走，不料段銜眾目睽睽下忽然上前，伸手攬住我腰肢，身、體緊密的貼在一起。

    女伴關係昭然若揭。

    “還想去哪？髒兮兮的，跟我去上樓收拾一下？”

    周圍響起一片嘩然。

    議論排山倒海湧來，段銜卻在我耳邊低語：“來玩場遊戲吧。”

    曖昧的鼻息灼燒我的耳根，我擰眉欲掙脫，卻被段銜掐了一把腰肢，跟著強迫我麵向眾人：“正式介紹一下，這是我公司新簽約的藝人，陶錦，vivi雜誌八月女郎，剛有誤會，多多包涵。”

    “八月女郎？”

    眾人愣住，神色各異。

    Vivi雜誌是國內頂尖男性雜誌，以香豔大膽著稱，扒了不少女星的衣服。

    但伴隨名譽而來的，往往是滔天的罵聲，女星因為露骨浮誇而黑紅，戲路越來越窄，換句話說，vivi屬於捧殺。

    上一位vivi女郎因拍攝大尺度而被雪藏，險些自殺。

    這顯然是一次危險的機會，有人求而不得，有人避之不及，但從外人角度看來，我樣貌無奇，又沒有拿得出手的作品，憑什麽？

    好奇打量的目光如箭，恨不得將我洞穿。

    而我本人此刻也是坐如針氈，我雖然是外圍女，但關於vivi花名還是多少有耳聞的，我擰眉驚恐的看段銜，不知自己哪裏得罪了他，後者卻含笑將我碎發挽在耳後。

    “昨晚你說的沒錯，陶與錦，確實還可以升華一下。”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

    “噓。”

    段銜食指抵在唇前。

    “去清洗下傷口？”

    “不勞費心。”

    “看來是傷的不重，那直接跟我去敬酒吧。”段銜扣著我走向人群中央。

    我顯然低估了這禽獸的冷血程度，捂著傷口最終求饒。

    “我要去包紮。”

    “該怎麽說？”

    我深呼吸：“段先生，請帶我去包紮。”

    段銜似乎滿意，朝門口努了努下巴，“先去把手洗了，來二層找我。”

    “我自己可以……”

    “嗯？”

    意識到這裏沒自己說話的份，我緘默轉身走向洗手間。

    宴會才剛剛開始而已，但我已經沒有了繼續停留的心思，或許今天就不該來，貪圖那五萬塊錢，把自己在江城雨心中最後的形象都搭進去了。

    說包紮不過是由頭，我想出來透口氣，但到處都是名媛身影，似乎隻有這狹隘的空間是安全的。

    我坐在洗手間馬桶蓋上，望天。

    反複掂量著手機，正琢磨該怎麽擺脫段銜時，手機忽然振動，我心有餘悸點開，竟然是之前試戲導演的信息。

    對方一掃之前傲慢，對我噓寒問暖，最後才試探說出目的，要給我個女二。

    否極泰來？我隨即點開他發來的照片放大，心中瞬間五味陳雜。

    我剛和段銜在宴會上在一起消息，這麽快就傳出去了。

    照片中的我隻是一道背影，在段銜懷身邊顯得小鳥依人，深v露背款正好把我蝴蝶骨修飾流暢，乍然看來還真有兩分演員的意思。

    對方應該是看在段銜的麵子上。

    我按滅手機屏，仰頭長歎口氣。

    手機第二次振動，是段銜發來的二層地址。

    知道在這裏久坐下去不是辦法，我起身，簡單洗了洗手，誰料剛出洗手間迎麵便撞見一修長身影。

    我下意識轉身往回走，不料那人已經開口：“躲什麽？”

    再假裝無視，好像自己揪著過去不放，倒不如大大方方打招呼。

    我調整了下笑容，自以為得體轉身看向江城雨，伸出完好的左手：“江導，好久不見。”

    江城雨低頭瞥一眼我，沒有搭理的意思。

    “我也以為你會給我打電話。”

    我縮回手：“江先生並沒有給我您的聯係方式。”

    “嗬，當初為了一個小角色，你連我房間號都能找到，床都能往上爬，區區一個電話號會為難到你？”（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