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約見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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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老板還想怎麽樣?再踹我一腳嗎?”
想到之前的羞辱,我氣不打一出來,說話自然也冷了語氣。
“你也不用說話這麽夾槍帶棒的,先不說你沒榜上段總,就算你飛上枝頭了,你鄉下的老母親還要不要,你好賭的爹還管不管?”
我愣住,“你幹什麽了!”
“我能幹什麽,我們這一行的,但凡一點風吹草動那都要過眼,不然怎麽借機往上爬?”
我來橫城這麽多年,從沒有接觸過這些大手筆的投資商,最近接觸到了,卻沒想先看到這齷齪的嘴臉。
“沒想到張老板為我費了這麽多心思。”
“你懂什麽,如果段總能給我一點風聲信息,我這輩子都不愁了。”
此時此刻我很想冷笑,但嘴角又牽不起來,隻有聲音透著無限疲憊“那你想怎樣,一直把我圈在這死等段先生回來?”
“《玉鐺傳》最近風頭正勁的那個新銳導演江城雲,我可是費了大價錢才把他挖來的,你去跟組,段先生鐵釘會來探班,之後的事我自有安排。”
“江城雨?”
“沒想到你還正經認識兩個名人麽。”張老板不懷好意上下看我:“之前也沒少下水吧?”
我懶得和他廢話,不想解釋一句,直接轉身要走。
張老板肥胖的身、體立即湊過來,試圖阻攔我。
“哎?我們還沒談妥呢!”
“沒得談,隻要有江城雨在的地方,我都會自動消失。”
能在商業圈混的,張老板自然人精一個,看出了點貓膩他立即皺了眉頭,色眯眯又不懷好意:“怎麽,被他睡過?”
“請你嘴巴放幹淨點!”
“喲,脾氣還不小,導演我是不會換的,就算睡過又怎麽樣?你,必須去給我伺候段先生。”
這話此刻聽來分外好笑,他大概還不知道我已經被段銜私下簽下,有那麽一刻我忽然開始幻想,如果我把這張老板的嘴臉告訴了段銜會怎樣。
他會幫我嗎,從而拒絕跟他合作嗎?位居高位的人,一句話呼風喚雨。
但這想法隻是稍縱即逝,段銜是什麽人,他跟我又是什麽關係?
這些我心中分外清楚。
雲端上的金主,連鞋子都不染纖塵,那一晚不過機緣巧合我遇到了他而已,但也僅此而已,不能再往前多跨一步。
我是塵埃中的微蟲,他於我可望不可即,怎麽可能為我出手。
我歎息一口氣:“張老板……”
“你甭廢話了,這事我自有安排。”
我直覺這裏麵有事,張老板一己私利不假,但他為什麽一直緊咬著我不放?
但也沒等我多問什麽,張老板似乎怕我再毀約,已經轉身離開,剩下我自己站在酒店大廳若有所思。
江城雨,原來之前那場聚會,說是各方拉資源的大IP,導演居然是他。
這一切究竟是冥冥中自有定數,亦或者是有人精心安排,如果是後者,那人又為了什麽,純粹的報複嗎?
讓我去試角色,給我希望再狠狠的拒絕我,就為了證明當初和他分開,我是錯的?
依照他波瀾不驚的性格,應該沒那麽幼稚吧。
所有的想法在我腦中轉了又轉,這一刻我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偏離了原來的人生軌道,今天原本約見的劇組人員沒到,但是江城雨那邊……
好像所有的機遇,都隨著與段銜的謀麵從天而降,而這一切究竟是福是禍,誰也說不清。
下午我拖著疲倦的身子往出租屋趕,花姐不在家,陽台的花也不知道是水澆多了還是怎麽著,一直蔫蔫的垂著葉子,我想給自己找些事做,幹脆給花修枝翻土,正幹的起勁時,手機驀然響了起來。
我心尖一顫,放下手中鏟子,來電顯示又是陌生號碼,但還沒有接通,我心已經先揪起來。
我好擔心是要債的,不管是程洛那邊還是家裏,但電話終究要接的。
拿起手機解鎖後,我沒有出聲,一直屏息等著那邊發問,結果卻是一好聽沉穩的男聲。
“陶錦。”
兩個字咬的幹淨利索,尾音帶著微揚的磁性,這聲音哪怕百年後我都不會忘。
我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他居然給我打電話來,直到對方有些不耐煩再喊我一次的時候。
就像之前我們吵架時,他洋裝生氣的威脅我,不過多叫我一次名字,我已經束手就擒。
“江……先生。”
我頓了頓整理好情緒,調整了脫口而出的稱呼,努力讓自己聲音平靜無波:“有什麽事麽?”
“這話該我問你才對。”
“……”
我愣了愣,反應片刻才回想起來,之前我腦子抽風竟然給他助理打了電話,當時不以為意的,他他居然回了過來?
我抓著手機的手指不禁收緊,連話都不經大腦:“當時打錯了!”
“嗬。”
一個單音的嘲諷,也是,這麽拙略的借口他怎麽會信。
我低下頭去,咬著嘴、唇不知如何是好。
“有事快說。”
電話裏傳來一陣陣場務詢問聲,估摸著是在現場布景,他的忙碌與我的沉寂形成鮮明對比,我心思百轉最終卻隻歎息口氣。
“我沒事。”
簡單的三個字包含了千言萬語,我多麽希望他能看穿我的謊言,多問我一句話,哪怕一個字也好。
結果……
“嗯。”
他利索切斷了手機,我聽著手機裏傳來冰冷的“嘟”音,心也跟著一寸寸沉下去。
明明樹葉墨綠的夏日,我卻覺得自己身處隆冬。
估計,他就算察覺出我的不對,也懶得問了吧。
聽說他已經有了未婚妻,聽說他馬上要入圍金馬獎,聽說……
關於他的聽說太多,像是遙遠在天際的雲,漂浮不定受人矚目,而我們終究不再我曾經的我們。
我把花鏟扔到地上,攥著手機看著窗外發呆,茫然,從內心深處滲出來。
我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天黑下來,窗外燈火逐一亮起,偶爾還能聽見樓下的汽車鳴笛,生活在俗世,一片喧囂,而我覺得自己格格不入。
手腳坐的有些麻木,我歎息一聲想著花姐不知什麽時候回來,正要起身時,手機屏幕一閃,正是花姐發來消息,大意說晚上不會來吃飯。
她一向風情萬種又懂得享受,估計是看上了那個漂亮的男孩,出去約會了。
不像我,想愛不敢愛,一直畏畏縮縮。
橫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一直依靠拍古裝戲聞名,這裏有不少往來的年輕人,想要來這碰運氣見明星,想要拚出一番天地,從草根成為一線。
偶爾我在外麵還能看見拉著行李箱剛來或者將走的人,期望的或疲倦的,滿身風霜,而我怕是即將成為其中一員,將走。
想想看,即便是二十萬,我回去認真打工,爸爸不再賭博的話,債還是能還清的。
總比在這熬成灰強。
花姐不回來,我明明已經餓得胃疼,卻不想再弄任何東西吃,隨便倒一杯白水灌下去,整個胃卻萎靡起來,像針紮一樣疼。
我蹲在地上,極力回想著屋子裏哪裏還有胃藥能救我一救。
“嗡——嗡——”
沉寂的黑夜,室內沒有開燈,手機再次振動響起的時候,微弱熒光竟能照亮整個房間。
我皺眉掃了一眼來電號碼,竟然是下午打來的陌生號。
江城雨?
我心一驚,說不清究竟是什麽情緒,猶豫了片刻,終究接通起來。
接通後,我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像是等著訓誡的孩子豎起耳朵,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陶錦。”
“嗯……”你說,我都聽著。
“到文化廣場的印象咖啡館來。”如同命令的態度,偏偏又像是恩賜一樣。
“嗯?”
還不等我答應或多問一句,他已經利索斷了電話。
他怎麽就這麽自信,我一定會去?
我看著手機屏幕直到它暗下去,攥著手機的手指越發收緊。
“他已經有未婚妻了,陶錦,你清醒一點!”
我深呼吸一遍遍警告自己,可心卻不聽使喚。
他當然不會對我這樣拜金的女人有什麽想法,那麽,今天應該確實有事情吧,又或者是為了嘲諷報複?
怎樣都好,連之前在遊輪走廊的舊賬一起算,以後也不必再惦記。
為了讓自己看起來不像想舊情複燃,出門前我隻隨手拽了一件灰色外套,天色漸晚,我沒有再乘公交,一路打車到咖啡廳時,我心跳加速。
進門,咖啡廳清脆的風鈴聲喚回我絲絲心神,我下意識掃向咖啡廳角落靠窗的位置,果然,一西裝筆挺的男人正依靠在沙發中。
他低頭在看最新的娛樂報紙,整個人坐在那清雋無雙,連窗外雜亂的燈光打到他身上,都變得柔和許多。
世上安得如此貴公子,如果他去做演員,現在怎麽著也有一線了吧。
偏偏低調選擇了幕後運轉,但因為出色的外表,關於他的報道一直都不少,他卻好像是身外人從不當回事。
當我走到桌邊,他聞聲抬頭看我時,眼底溫柔如潮水迅速退去,取而代之乃是一片冰霜冷意。
“坐。”
我抿唇坐在對麵,心中對他的反應到底是難過的。
“有什麽事麽?”
我剛一開口,營業員便已走來,一杯卡布奇諾放到我麵前,時間溫度都恰到好處。
他是算好了我會遲到嗎?
果然還是像從前一樣,喜歡事事都在自己掌握之中。
我指尖摩挲下杯璧,“抱歉,還有謝謝。”
他沒有理會我,隻是坐在那,繼續低頭看報紙,這樣的無視實屬我意料之外,咖啡廳內流轉著的高雅醉人的巴赫,但卻無法緩解我們之間的尷尬。
我們不遠處斜對麵就坐著一對情侶,濃情蜜意的說笑,這越發襯得我木訥。
等了片刻,我忍不住想要開口,“那”字已經到了嘴邊,但一轉眼卻先看到的是他報紙另一麵的八卦新聞封麵。
整個頭條正是一張聚會的照片,上麵的女人背影讓我心一驚。
這廉價的禮服,這不自然的站姿,不正是那天在遊輪上聚會的我嗎?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我居然上娛樂八卦了?
我下意識抓了抓脖子,心迅速惴惴不安起來,緊接著下一想法就是江城雨他看見了這新聞沒有,他又是什麽看法?
“那個……”
“說吧,找我什麽事。”
他一抖報紙,修長手指從容不迫的將其疊放起來,對折剛好把帶有我背景的照片蓋住。
我隻好收回視線:“不是你打電話找我嗎?”(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