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我忍著心裏的恐懼，慢慢走到我媽麵前，小聲保證道：“媽，我錯了，我答應你，以後再也不靠近慕楚黎了。”

    “你他媽的小婊、子還在這跟我裝！”我媽就說了這麽一句話，然後直接隨手抄起一隻水桶就朝我頭上扔了過來，我本能的伸出胳膊去擋，那鐵的水桶打在我的胳膊上生疼，然後就掉在地上，‘哐當’一聲發出極其刺耳的聲音。

    我隻以覺得腦子裏嗡的一聲響，視線立刻變得有些模糊了，我的耳朵裏好像有一輛火車經過，發出哐且哐且的聲音，以至於我的目光裏，隻有我媽張牙舞爪的動作，我可以相像得出她此刻的麵目肯定很猙獰，但是我聽不清她在說什麽。

    我雙手捂著腦袋，紳、體慢慢的滑下了牆壁，癱坐在地上，額頭上痛的不行，雖然沒有像以前一樣打一下嬌貴的流血，但是能以觸感感覺到，頭上瞬間起了一個大包，我也不敢揉，隻是雙手捂著頭，等著腦袋裏的暈眩感和耳朵裏那火車的聲音慢慢消息，我才敢放下抱著頭的雙手，然後將手垂在紳、體的兩側。

    這時候我媽那尖酸刻薄的話連珠炮彈似的鑽進我的耳朵裏。

    “你這個賤、人小婊、子，我曾經怎麽告訴你的？讓你無論如何都不要讓你數學老師知道你的那些破事，你他媽的當老娘的話全是耳邊風是不是？你以為老娘白養你這麽多年是為了什麽？要不是看你還有一副好皮囊能賣，他媽的老娘早讓你滾出這個家了！”

    我媽罵著這些還不解氣，怒氣衝衝的走上來，一把揪起我的頭發，迫使我頭朝上揚起，對上、她怒火中燒的眼睛，我就這麽直直的看著她，一句話也不說。

    此刻我才明白，我媽說的事情原來是指的這件。

    “你還給老娘裝，我給你訂親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不過我告訴你，數學老師的弟弟雖然殘疾，但是家門清白，就你那些破事讓一個殘疾人都看不起，直接把婚給老娘退了，這幾天老娘手機落家裏沒拿，回來一充電，你數學老師把手機都給老娘打死機了，說要退婚，那三萬塊彩禮錢限我這兩天就拿去還他，家裏哪有那麽多錢？啊？王大山做生意賠的一踏糊塗，你還在這給老娘添麻煩，他媽的你的彩禮錢你給老娘想辦法去，就是賣，這兩天也要把這三萬塊錢給老娘湊齊，不然，老娘直接給你賣到發廊去當雞！”

    我媽的話就像一把頂在我心髒處的刀子，即使我不怕死，但是那種站在死亡邊緣的感覺讓我感到絕望。

    我媽向來是個守財奴，要錢比要他命還難，現在她正在氣頭上，我不能刺激她了，隻能先點點頭說：“我來想辦法。”

    本來我以為我說自己想辦法，我媽就會放過我，沒想到我媽聽了我的話一腳踹在我的腿上，臉上露出惡心的表情：“這麽快就答應了，果然已經開始在外麵賣了。”

    “我沒有。”

    什麽屈辱我都可以忍，但是唯獨我的清白，我不能讓她們拿像看我媽一樣的眼光看我。

    “沒有？沒有你還回答的挺幹脆，你來想辦法，要不是去賣，你一個小孩子家去哪裏弄錢？”

    我低下頭不說話，我媽再次拽起我的頭發，迫使我揚著臉看她，我緊抿著嘴不說話，我媽說的沒錯，我一個小孩子去哪裏弄這麽多錢？早知道我就應該寧可挨一頓打，也不嘴欠，但是話已經說了出去，覆水難收，後悔也沒用。

    “現在學會逞能了？好啊，那老娘就給我兩天時間，去把這三萬塊錢湊齊了，不然老娘就把你送去當雞，別以為老娘是嚇唬你的！”

    我媽揚起胳膊就要再次朝我臉上打下來，我慢慢閉上眼睛，等著她的巴掌打下來，可是等來的卻是一個淡漠的聲音。

    “外麵都圍了好多人看，你們不嫌丟人嗎！”

    是王一北，我弟弟，我連忙睜開眼睛，感激的看向他，他的目光複雜的看了我一眼，然後轉過頭去。

    我知道外麵有很多人在聽，因為我媽和我爸經常吵架，我媽性子潑辣在附近的村子裏是出了名的，所以大家也隻敢在背後議論，看熱門都不敢進我家院子的，更別提勸架了。

    這些我都不在意，這麽多年，我習慣了，我在意的是我弟弟王一北對我的態度，我明顯的感覺到他是在幫我，無論是在醫院的那次，還是這一次，每次都是我媽對我再次動手的時候，他就會出來，每次看似是不經意，但我能真真感覺到，他是真的在幫我。

    “讓他們看去，一個個的眼睛長雞眼！”我媽朝著門口故意很大嗓門的吼了一句。

    “媽，我餓了，想吃你親手做的地三鮮，外麵賣的都沒有媽媽的味道，吃得想吐。”

    王一北雖然性格內斂，相對同齡孩子早熟，但在我媽麵前就是個十足的孩子，他的每次撒嬌都很管用，不管我媽生多大的氣，一聽到王一北撒嬌的聲音，那怒氣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就像現在一樣，本來我媽氣的臉色發青了，但一聽小北想吃她親手做的菜，臉色一下子緩和了過來。

    “哎喲，你看這一個星期把我兒子餓成什麽樣子，這臉明顯小了一圈。”說著我媽像沒事人似的，拉著王一北的手朝客廳走去，我目送著他們走著，快走到門口的時候，王一北回過頭來喊了我一句：“姐，你看你像什麽樣子，不知道媽媽最討厭衣衫不整嗎？還不快去把自己收拾一下。”

    我整個人都愣住了，‘姐姐’這個詞，打從我把小北摔了以後再也沒有聽到他叫過。

    其實摔了以後，那一段時間他還是會追在我後麵叫姐的，但是每一次在他叫我姐的時候，我媽都會冷著一張臉告訴他，我不是他姐，慢慢的小北也不叫了，一直到現在。

    姐這個稱呼讓我飄飄欲仙。

    最重要的是，我能感覺到小北對我的態度轉變了，慢慢的對我關心了。

    小時候，我每次做錯了事情，我媽就拿著小細柳抽我，抽得我身上一條血痕一條血痕的，我躲在角落裏哭，小北就站在我媽身邊拍著手笑，這時候我媽就會越打越來勁，那個時候我都以為我媽是因為哄小北開心才打我的，慢慢大了我才明白，所有的事情並不都是非要糾一個起因。

    我媽說那三萬塊錢的事情真不是說說就算了吧，我最了解她，錢對於她來說，除了小北，沒有什麽比錢更重要。

    我現在沒有其它辦法了，隻能先去找慕楚黎，看他有沒有，畢竟，我隻有他這麽一個……朋友。

    “王一延，我的臉不是白燙的！”在我進屋的時候，方文東咬著牙說了這麽一句，我後背一僵，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收拾好了自己，我看天色還早，於是在家裏做好了飯，然後用保溫盒帶了一些粥，騎著自行車就去鎮上的醫院了。

    我提著粥來到醫院，就朝二樓慕楚黎的病房走去。

    一路上我都在想，到底要怎麽向慕楚黎開口說錢的事，但我前提忽略了我能不能見到他還是個問題。

    果然，我剛走到慕楚黎的病房前，王海洋就推門出來了，看樣子，應該是去給慕楚黎買吃的。

    他看著我的眼神要多惡心有多惡心，可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麽事情，會讓他們對我都用同樣的眼神看待。

    “嗨，楚……慕學長醒了嗎？”

    我張張嘴，終是尷尬的問了出來。

    王海洋趕緊朝病房裏看了一眼，然後一把拉起我的胳膊，朝樓梯處走去，他的力氣很大，個子也很高，手上的力道抓的我手腕有些疼。

    “我說你這個女人怎麽一點兒也不知道廉恥？你還來找黎幹嗎？你不知道你自己的身份嗎？連給黎提鞋你都不配！”

    我動了動唇，想說什麽，但又無力反駁，我媽的事情這一輩子就是我的一個恥辱，任憑經過多久的洗刷，這也是不可抹去的事實。

    “我隻是來看看他，如果他不想見我，麻煩你把粥讓他吃了。”

    現在這個情況說錢的事情顯然是不合適的，我隻能先離開，讓王海洋他們照顧慕楚黎，錢的事情，回家再想辦法了。

    王海洋伸出手我以為他是要接過去保溫桶，沒想到他一反手，將我手裏的保溫桶打了出去，保溫桶滾落在樓梯的台階上，發出咚的聲響，然後蓋子被摔脫落，裏麵的粥順著台階掃了一地。

    “這是什麽？男人下、體噴出來的吧？也不嫌惡心！”

    我咬著牙不說話，淚水卻無法控製的流了下來，我看著王海洋，心裏充滿了恥辱。

    “沒啥事，滾回去和那些男人們配種去吧，以後不要再來惡心黎了！”

    王海洋一伸胳膊，修長的手指指著我的臉，我羞憤極了，止不住全身顫抖起來。

    “王海洋，我們無怨無仇，說話何必這麽傷人。”

    沒想到王海洋聽到我這句話，不但沒生氣，反而笑了笑，看著我譏諷道：“傷人？你哪裏傷了，啊？看我兄弟才是為你傷的那一個，他瞎了眼看上你這麽一個水性揚花的女人，何雨晴說的不錯，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媽是做雞的，你也隻配做雞！”

    “你……”

    王海洋的話就像是一把匕首，突然插、進我的心髒，突然的讓我來不及體會痛苦的感覺就昏厥過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