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筱雨半個多月來第一次走出醫院大門，平日裏不是楠婧跟著便是莫啟晗派人護著，感覺自己時刻都被人監視一樣，自由離得太遠。她說要出院，他們異口同聲地說NO，美其名曰她的身體還沒有恢複完全。

    清涼的夜風徐徐習來，吹散了滿身的藥水氣味。筱雨靠著椅背，搖下車窗，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莫啟晗伸手扯過安全帶，低頭替她係上。筱雨臉一熱，聞見他身上的淡淡煙草味。

    車子在寬敞的馬路上行駛，輕柔的音樂緩緩流淌在狹小的空間裏。街上行人已不多，霓虹燈不知疲倦地閃爍在青灰色的夜空裏。

    “為什麽你不問？”莫啟晗手握著方向盤，側過頭看了她一眼。她緊擰的眉心深處散發著淡淡憂愁，讓他揪起了心。

    筱雨一動也不動，懶懶地閉著雙眼，淡淡說：“問什麽？”

    “今晚的一切！”莫啟晗簡短地說。

    “既然你們從一開始就安排好了這一切，我又何必再多問。”筱雨平靜地說，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們一手導演了剛才這一場戲，而自己是一顆被利用的棋子。

    隻是不知為何，第一次她忘了情緒激動，沒有指責。相反地，心底深處倒湧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歡喜。

    楠婧自是不用說，鐵了心的朋友，最是見不得她受人欺負。

    可是他呢？剛才的那一句話代表什麽呢？

    是真心，還是見不得自己看中的獵物被人挑釁？男人的麵子有時候是容不得別人踐踏的。他究竟是哪種呢？

    筱雨不由地偏過頭去望著他，卻發現他正也側著頭望著自己，臉倏地一紅，迅速別過臉去望著窗外。

    回到酒店，莫啟晗扶著她在床邊坐下，“泡個澡，把這一切都忘記，好好睡一覺。”說完，轉身進浴室擰開水龍頭，將浴缸放滿水，並不停地用手探了探水溫。

    筱雨看著有些呆了，直至他捧著幹淨的睡衣走到自己麵前，邪魅地一笑，“是不是在等我抱你進去啊？”

    筱雨這才回過神，接過睡衣，狠勁瞪了他一眼，匆忙逃進浴室，反手鎖上。鏡子裏，一張緋紅的臉燦若桃花般綻放。

    莫啟晗望著她倉皇的背影無聲地笑了，他發現自己已經迷上了她羞紅的臉。

    門鈴不合時宜地響起，莫啟晗望了一眼浴室的門走出臥房，氤氤水氣朦了玻璃，隻得有水聲輕微蕩起。

    門鈴持久地響著，大有不開門不罷休的勢頭，莫啟晗不悅地打開門。

    一身酒醉熏熏地楊紫雲提著酒瓶倚著門對他傻笑，莫啟晗麵無表情地道：“你怎麽又來了。”

    “晗，怎麽辦，我還是忘不了你。”楊紫雲突然張開了雙手緊緊抱住他，伏在他的胸膛上低低啜泣。

    有服務生從走廊的另一頭靠近，莫啟晗微皺著眉頭側過身讓出一條道，楊紫雲趁勢撲進房裏，倒在地上。

    莫啟晗不悅地掩上房門。門合上的那一刻，服務生站在不遠處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容。

    酒從滾動的瓶子裏沽沽流出，楊紫雲趴在地上，半晌不見他來扶起自己，微張了眼，餘光掃向一旁，正對上一雙戲謔的眸珠。

    莫啟晗冷冷笑著：“要不要再繼續演下去，我可沒興趣當你的觀眾。”

    楊紫雲一驚，迅速從地上爬了起來，跟上他離開的腳步，從背後伸手摟住了他，臉貼了他寬厚的背，低聲下氣地懇求著：“晗，請不要這樣對我。”

    莫啟晗厭惡地抬起手，在準備甩開她的手之際，臥房的門吱嚀一聲開了。

    筱雨穿著睡衣手拿著幹毛巾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一開門便看見兩個曖昧的身影摟抱在一起，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神色，蒼白地笑了一聲，說：“不好意思，打擾了。”迅速退回房間關上了門。

    似乎有一種叫失落的東西在心尖處漫延，筱雨不由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自言自語道：“大概是被燒糊塗了吧。”

    莫啟晗甩開楊紫雲的手，鐵青著臉坐到沙發裏，頭頂籠罩烏雲，不帶任何感情色情的說：“你想怎麽樣？”

    “晗，我們重新開始吧。”楊紫雲蹲下身子，伏在他的膝上，有如小鳥依人之態。

    “你覺得我們還有可能嗎？”莫啟晗嗤笑道。

    “晗，我知道你心裏還是有我的，對嗎？這麽多年來，你一直堅持獨身，是因為還放不下我們的感情，對嗎？”楊紫雲仰起頭，凝視著頭頂上這個如今意氣風發的男人，暗暗後悔當初沒能在他落迫時再堅忍一下。或許苦盡甘來，今天的莫夫人便非她莫屬，又何苦要到娛樂圈裏摸抓打滾呢？

    莫啟晗擰了眉，低頭盯著這張曾站她癡迷，如今卻隻剩下厭倦的臉，突然為自己曾經有過的墮落和自殘行為感覺到可笑。或許年少總有癡狂的時候吧，隻是現在的他已不是七年前的毛頭小愣。

    “晗，我們重新開始吧。我知道你一定還恨著我，給我一個機會讓我來彌補我曾犯下的過錯，好嗎？”楊紫去帶著哭腔懇求道，以前，隻要她眼角一濕，他便會於心不忍地將她抱住，哪怕最大的錯誤也會一抱而散。

    “彌補？哼！”莫啟晗一動不動，冷笑地直指她心底，“如果今天我依然是那個家族企業破產，窮困潦倒日日被追債的落破小子，你楊大小姐還會想到要來彌補我嗎？”

    “我知道當時我離開你是我的錯，可是當時我實在是被逼無奈啊，我爸媽天天逼著我……”楊紫雲急力地想要辯解。

    “夠了！”莫啟晗冷聲打斷，“別以為我還是當初那個什麽都不懂的傻子，你們楊家忘恩負義，在背後做了些什麽你心裏明白。”

    “當初確實是我們的不對，我們楊家不應該看著莫家見死不救，這些年來我爸媽也十分後悔當初所做的一切，天天吃齋念佛……”

    “以為這樣就可以消除你們楊家所犯下的罪孽嗎？哼！”

    “晗，你要我怎麽做，隻要你說，做什麽我都願意。”楊紫雲搖晃著他的腿低聲下氣地懇求著。

    “是嗎？”莫啟晗低下頭，突然地邪魅一笑。

    楊紫雲以為他開始回心轉意了，心中一喜，卻不露聲色地猛地點頭。

    “我要你馬上離開我的視線，越遠越好。”莫啟晗收起笑容，一字一頓，下著驅逐令。（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