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雨身體微微一顫，掙紮了幾下終是乖乖地縮在他溫暖的胸膛裏，耳邊傳來他低低的呢喃聲，“雨兒，你究竟要我怎麽做，你究竟要我怎麽做？雨兒，你告訴我，我究竟要怎麽做你才能不再抗拒我。”

    筱雨腦中一怔，光溜的碗從手中滑落，跌入水池中。下一秒，她已淚流滿麵。

    已經很久沒有人再叫她雨兒了，仿佛那是千百年前的記憶，遙遠地不可觸及。有液體從眼眶中溢出，她極力忍住，努力地將它們逼回去。卻還是有一滴，不小心地掉落在他環在她腹前的指尖上。

    他的手指微微蜷曲了一下，然後用力地掰過她僵硬的身體，看見她的淚簌簌地下墜。

    “怎麽了？女人！”他用指腹輕輕地拭去她臉頰上溫熱的淚，沾在指尖，順著血液流動的方向，生生灼痛了他的心髒。

    她沾滿了洗潔精泡沫的雙手突然地環上他的脖頸，將臉埋在他的胸前，沉沉道：“借我靠兩分鍾，兩分鍾就行。”

    “隻要你願意，你可以靠得更久。”他將她緊緊擁住，手指插入她濃密的黑發裏，感受她身體裏那種極力克製的顫抖。

    “今天的事，對不起！如果你不喜歡，沒有你的允許，我以後不送了。”他以為她的哭泣是因為白天的事，卻不知她自有心事。

    筱雨從他的懷中抬起頭，雙眼微腫，看了他一眼，手臂緩緩地從他身上滑下，然後右手在眼前一橫，抹去眼角殘留的淚痕，沒想到自己又在他麵前脆弱了一回。

    “看你，都把自己弄成大花臉了。”他用衣袖輕輕地替她拭去那些沾在臉上的泡沫。

    筱雨突然賭氣似的將手上殘留的泡沫全都抹在他胸前的襯衣上，然後轉過身繼續那未洗完的碗。

    他的雙臂重新環上她的腰，胸膛緊緊貼著她的後背，“這是不是代表已經原諒我了？”

    “沒有！”她咬咬唇，倔強的語氣卻鬆軟了許多。

    “那你要我怎麽做。”他在她的耳邊輕蹭著，癢癢的的感覺傳過來。

    “去！客廳站著去，今晚麵壁思過。”筱雨打開龍頭衝掉池中泡沫，眉不皺眼不抬地說，心中卻閃一些異樣，這話聽著太過自然，像是在與情人打情罵俏。想收回卻已如這放掉的池中水，不能挽回。

    莫啟晗貼著她的臉頰，隔著發絲輕吻了一下，說：“好！”手一鬆，就真的轉身向客廳裏走去。

    待筱雨收拾廚房出來，她居然發現莫啟晗真的就那樣筆直地站在客廳裏，麵朝牆壁，一動不動，像一尊靜止雕塑。

    “我隻是開個玩笑，你不必當真。”筱雨窘迫地走到他麵前，在衣服上胡亂地抹了幾下，其實剛才她已用毛巾將手上殘留的水珠擦淨。

    莫啟晗黝黑的眸子望著她，燦若星辰，嘴角噙著笑，“你說的話我自然要當真。”

    筱雨最怕他看著她的眼，那種深邃的眸光溫柔中卻帶有犀利，仿佛要洞穿她極力隱藏的心事。她局促地絞著自己的手指，移開停留在他臉上的目光，囁囁道：“那個……已經很晚了，你早一點休息吧。”

    她上樓的時候，身後依然沒有動靜，再回頭時他仍直挺挺地站在那裏，仿佛在思考什麽事情。她想叫他，聲音到了喉嚨口，在最後關頭卻還是“咕嚕”一聲滑進了肚子裏。憋了一眼，閃進了自己的臥室。

    房間如同一個空洞的容器，過濾後隻剩下她心跳的聲音。她似乎還能依稀感覺到那個懷抱的餘溫仍包裹著自己，一寸一寸地浸入肌膚。

    洗過澡，換上幹淨柔軟的棉質睡衣，打開電腦，查看郵件。郵箱和QQ裏有許多簡訊和留言，卻沒有心思去回複。眼前總閃過他不曾挪動的身影，終是忍不住起身拿起床幾上的一個茶杯，假裝下樓去倒水。

    客廳裏燈光依舊亮如白晝，莫啟晗仍安靜地上在原地，沒有移動半步。窗外夜色濃重，花園裏有不知名的蟲子在鳴唱。

    她終是鼓起勇氣走到他的跟前，伸出右手輕輕地拉動他的衣袖，手指在不經意觸碰到他的皮膚，有灼燙的感覺。

    “難道你想在這裏站一個晚上嗎？”她突然地有些生氣，情緒來得有點莫名其妙。

    “我在想該怎麽樣才能讓你愛上我。”他的臉背著燈光，幽暗深遠，長長的一聲歎息清澈地回響在深沉的夜裏，一雙黑色眼睛如千言萬語。他知道她在上樓的時候看著他，他不動，他在賭，賭她的不忍心。

    “愛上你很危險。”她老實回答他。

    “為什麽？”他的眼簾低垂，睫毛像陰影覆蓋。

    “直覺！”她迎上他的眼，開始坦誠相待。

    “直覺有時候會出錯。”

    “可是我的直覺一直很靈。”她執拗地堅持。

    “可不可以放下你的防備和偽裝，與我輕輕鬆鬆地相處幾日。”他的神情裏有熱烈的期盼和渴望。

    “其實喜歡你的女人大有人在，你又何必花了心思浪費在我的身上。”她譏諷著，楊紫雲三個字又跳進她的腦袋裏，該死的，她居然吃醋了。

    “可是我隻想要你做我的女人。”莫啟晗輕啟薄唇，卻擲地有聲，震著她的心髒猛地跳了一下。

    筱雨移開目光，嘴角一撇，輕輕笑了：“我於你，其實隻是一件得不到的物品，在你的世界裏沒有人會忤逆你，我對你的不順，衝擊了你男人的自尊，激起了你的征服欲望而已。可是我真的沒有興趣陪你玩這個遊戲。”

    “這不是遊戲，我是認真的。”莫啟晗的眼中一片灰蒙與慘淡，眼前的這個女子，如此的冰雪聰明又保持著特有的清醒。他不得不承認的是，最初他對她僅僅是出於獵奇，那時的他以為她是刻意為之，隻是為了吸引他的注意。

    隻是相處的過程，他卻慢慢地發現，她的本性並非如此。她的倔強、她的安靜、她的淡然、她偶爾在他麵前顯露的俏皮，逐漸沉入到他的心底。可是她對他卻顯露出厭惡的神色，她想盡辦法急切地從他的身邊逃走，他開始感到恐慌，感覺生命裏最心愛的禮物無時無刻都在準備著從他的身邊消失。

    她便是上天賜給他這麽多年孤寂生活的最好的禮物。

    筱雨眉梢一挑，冷笑道，“如果我跟她們一樣，依你、順你、取悅你、媚惑你，隻怕我在你眼裏也不過是一個下賤的女人。”

    “可你不屑於做那些，是嗎？”莫啟晗低醇的聲音溫溫軟軟地說，“其實我不需要你來取悅我，我隻是希望你能放下你的防備，打開心扉與我相處。”

    “我不想，也沒興趣。”

    “為什麽？你在害怕什麽？”莫啟晗眉峰一挑，移動腳步更近地靠近她，淡淡地在她耳畔笑道，“你害怕會愛上我嗎？”（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