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試探又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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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莫啟晗給她的手指換了藥後才載著她到公司。她的皮膚向來自我修複得很快,那些水泡已經沒有先前的滿目猙獰,頹敗地貼著細嫩的肉上長成了痂。

    走進辦公室,如同往常,又是一陣“圍攻”,直到她伸出燙傷的手指在她們的眼前晃動,她們才相信她的請假不是沒有理由,然後搶了所有的工作,把她安置在座位上傻望著她們忙碌的身影,間或跟她開幾句不痛不癢的玩笑。最後她隻得把所有關於複印的工作攬在身上,畢竟這是一個手也以做的事情。

    這一群可氣又可愛的同事。生活圈子不大,喜愛八卦,但心地善良,悠然自得,薪水不高,但從不恃強欺弱。

    中午大家約好一起去公司對麵的小餐廳吃飯,筱雨給莫啟晗發了一個簡訊。

    拗不過她的莫啟晗最後“逼迫”她達成了一個協議,那就是在她離開他視線的時段裏,她得隨時向他報告她的行蹤。而她似乎愛上他這種近乎霸道的溫柔。

    而此時的莫啟晗,正被楊紫雲糾纏著。

    剛到樓下,一個灰衣男子便從一輛黑色小車裏出來走近她們。

    “段小姐,你好!墨叔想和你見一麵。”此人語言禮貌,但神情冰冷,在這豔陽高照的大白天,挽著筱雨手臂的何琳情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冷顫。

    倒是譚晶,蹦跳著過來,笑道:“筱雨,怎麽你認識的全是帥哥啊!”

    “說實在的,我也沒有見過這個帥哥。”筱雨輕然笑道,話音一出,一起出來同事全圍了過來,戒備地盯著這個來路不明的男人。

    “段小姐,墨叔想見你。”男人極具耐心地重複著,隻是那張臉依然麵無表情,仿佛隻是一張麵具。

    “哪個墨叔?”是蘇墨吧,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但她依然裝作迷惑,隻要自己不承認就好了吧,她的身世在十三歲那年隨著母親的去世早已埋葬。其實遠遠地看著他便好了!她從不奢求太多。

    “楠婧的父親。”男子輕道。

    “原來是蘇伯伯。”筱雨輕輕地拍了拍了何琳的手背,輕然笑著,投給大家一個放心的眼神,“看來,今天跟大家的聚餐我又要落單了。”

    她跟著他上了車,蘇墨,你終於忍不住了嗎?

    這是靠海的一棟別墅,花園很大,有蜜蜂與蝴蝶在花叢中翩翩起舞。筱雨不由地想起海子那句經典的詩句:麵朝大海,春暖花開。

    男人一路都無語,他領著她蹬上二樓。寬大的陽台上,蘇墨的身影麵朝著海麵站立,孤獨而寂寞,海浪輕輕拍打岸邊的聲音清晰地傳入房間,帶著鹹腥的味道撲麵而來。

    “墨叔,段小姐來了。”

    看見她來,蘇墨的身形明顯的愰了一下,隨即露出溫和的笑,“來了!”仿佛他與她已認識了千萬年,隻是那眼神裏,是另一個人的影子。

    “蘇伯伯好!”筱雨微笑著打招呼。

    “蘇雷,筱雨一定還沒吃午飯,你去看看廚房都準備好了沒有。”

    原來這個男人叫蘇雷,同樣的姓氏,倒不知道他與蘇墨是什麽樣的關係。

    “不知道蘇伯伯找我有什麽事?”她明知,但故問。

    她和他站得近,但中間隔著千山萬水,隔著時空隔著陰陽,隔著楠婧的信任和幸福。

    蘇墨一怔,望著眼前的女孩子,她與她如此相似,但一句蘇伯伯,便恰好地拉開了他與她的距離,隔著他的愧疚,他的思念。

    “你長得很像一個人。”蘇墨語言平淡,但眼神熱烈,他在觀察她的反應。

    “不是吧,蘇伯伯叫我來就是為了說這句我長得像一個人?”筱雨咧嘴一笑,並不回避他探尋的目光,大大方方地在藤椅上坐了下來。“像誰?我猜一定是蘇伯伯你的舊相識!”

    “何以見得?”蘇墨在她的對麵坐下,中間隔著一張檀木桌。

    “如果不是,蘇伯伯又何以會選擇在這裏與我聊天?”筱雨輕笑道,是否對他來說,那是一段荒唐的歲月,如今她的出現,驚擾了他們一家風平浪靜的生活。

    彼時,蘇雷領了廚師呈上美味佳肴,精致的托盤,飄來濃鬱的香味。

    蘇墨一揮手,他們無聲退出。蘇雷對他的恭敬和順從,似父子,似家人,似隨從,讓筱雨看不真切。

    “你和她一樣,很聰慧。”蘇墨道,目光幽遠深沉,透著憂傷。

    “不知道蘇伯伯說的這個她是誰?”筱雨笑道。

    “沈琉璃。”蘇墨輕輕吐道,每吐一個字仿佛都帶著半生的回憶。

    “好美麗的一個名字。”筱雨歎道,臉上波瀾不驚。

    蘇墨疑惑了,為何這三個字竟不能引起麵前這個女孩子神情的絲毫波動。是否,她與她僅僅是麵容相似,可為何,在這個女孩的身上,他總是看見琉璃的影子在重疊。

    “是很美麗的一個名字。”蘇墨失落地歎道,目光穿過她,穿過歲月時空,定格成回憶。

    “蘇伯伯,我和這個沈琉璃真的有這麽長得像嗎?”裝傻是她現在唯一能做,也是唯一想做的。

    “像,而且不是一般的像。”蘇墨凝視著她。

    “真的呀,我倒好想見見她哦。”筱雨不露聲色地裝出小女生的好奇心。

    “我在找她,找了她二十多年。”蘇墨的神情有掩飾不住的落寞流了出來。

    “啊……”筱雨驚道,“她離開蘇伯伯了嗎?”

    他也在找母親嗎?可是為何當初他們會分開,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為何母親一生都隻字未提。究竟是他拋棄了她還是她離開他?

    她的一生,似乎都在極力地維護著這個男人。

    “墨叔,夫人打電話來問您是否回家吃晚飯。”

    黃昏裏,一聲沉重的歎息,合著海浪撞擊礁石的聲音,沉悶地,憂傷地傳開來。

    良久,蘇墨才緩緩地說,“回去吧。”

    “好!那我給夫人回個電話。”

    “嗯!”蘇墨淡淡地說。

    一路上,蘇墨都無法平靜,她說她是孤兒,自小不知父母是誰,還是在嬰兒時就被拋棄在一個蠅飛蟲蠕的垃圾箱裏,被一個好心的清潔阿姨撿到,吃著百家飯長大,後來阿姨去世,流浪至C市,被福利院院長收養。一切都好像無懈可擊,他找不出她話裏的破綻。

    他的琉璃,是斷不可能如此狠心地將他們的孩子拋棄的,更何況,據他所知,他的孩子,在七歲前都是和她在一起的。隻是那一年,一場大火,他失了她們的消息。都說,她們已去了天國,隻是他一直不肯相信。

    “墨叔,你在想段小姐的事。”蘇雷雙手握著方向盤,從後視鏡裏看到了蘇墨那一片凝重的神色。

    “蘇雷,你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長得這麽相像卻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兩個人嗎?”蘇墨凝結了目光,穿過車窗,望著外麵蒼茫的暮色。(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