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琴沒有被送回家政服務所。福利院的經營每況愈下，得到的讚助越來越少，政府的補助也不能滿足需求，可是孩子們要吃飯，要穿衣，要讀書。盡管做鍾點工的收入是杯水車薪，但是她或者她們，隻要有空，隻要有機會，都不曾放棄。因為那些孩子們，不能放棄。

    程琴有些疑惑，有些惶恐地下了車。高聳入雲的摩天大廈赫然寫著“莫氏集團”四個金光閃閃的大字，他帶她來這裏是何意？

    “先生，這是……”

    “我們老板想見你。”傅昌淡淡地說，領著她穿過大廳，步入電梯，直達頂層。

    “是不是我有哪裏做得不好的地方，讓莫先生生氣了？”程琴有些擔憂地道，畢竟沒有哪個雇主願意出這麽高的價錢請一個鍾點工。但如果是做得不好的話，他大可辭退她，又怎麽會如此大費周張。程琴的疑惑更深。

    傅昌不語，冷冷地立於一旁。

    莫啟晗一接到傅昌的電話，便找了理由從酒席間退出，盡早脫了身。隻要是她的事，他便變得有些不能自控。

    他站在落地窗前，看著這個城市的風景盡收眼底。他的手指在窗台上有規律地敲擊著，若在以前，此刻必是夾著一根香煙。

    她說，她不喜歡他身上的煙臭味。於是，他把煙戒了。

    隻要是她說的，他都記在心上，哪怕是一句無意。

    門敲響，他淡淡地應了一聲“進來！”

    程琴有些緊張地走了進來，名貴的地毯在腳下，她竟不知往哪一處踩，仿佛踩一下便是糟蹋。這裏的一塊地毯，不知可抵多少個孩子的一年的學費。

    “你不必拘謹。”莫啟晗轉過身淡淡說。

    程琴鼓了膽子走到他的麵前，問道：“莫先生找我有事？”

    “請坐！”他倒了一杯水遞到她麵前。

    程琴有些受寵若驚地接過水杯，他在她的對麵坐下，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著這個男人，因為筱雨，她竟有了幾分好奇。

    濃密的劍眉張揚著不羈，尖銳地眼眸讓人無所遁形，那自成一體的先天冷戾散發著懾人的寒氣，與前日在別墅裏與筱雨嬉戲的男人分明是兩種不同的氣質。

    這裏，更多的接近那個傳聞中冷漠如冰的莫啟晗。

    這樣的男人，被筱雨愛上，不知是禍還是福，程琴有些微歎，問道：“不知道莫先生叫我來這裏究竟是為了何事？”

    “我不為事，我為人。”莫啟晗冷冷的表情有些舒展。

    “人？”程琴不解。

    “雨兒！”他道。

    “雨兒？”程琴疑惑著，忽又愰然大悟地，“莫先生說的可是筱雨？”

    他喚她雨兒，如此親昵，應該是對這個孩子不錯。可是他又怎麽知道她認識筱雨？她跟筱雨也是剛剛才互相認出，疑慮漸生。

    “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麽會知道你與雨兒認識。”莫啟晗斜眼悌了她一眼，淡淡地道。

    程琴點了一下頭，這個男人不簡單，冷俊的神情裏透著幾分犀利，似一眼就可以將人看穿。

    “據我所知，筱雨曾經在喬陽福利院呆過幾年，而你也正好來自那裏，或者我現在應該叫你程院長。”

    “你調查過我？”程琴驚道。

    “我沒有惡意，隻是很奇怪雨兒跟你怎麽會突然間就熟絡了起來，而且喚你琴姨，所以我剛才找人查了一下你的背景。”莫啟晗依舊淡淡的表情，看不出起伏。若莫啟晗想獲得她的資料，實在輕而易舉的事。

    “你在監視筱雨？”程琴激動地差點站了起來，戒備心也隨之增長，這男人也實在太可惡。

    “我也想，但是這樣做會讓她不高興，所以我沒有。”莫啟晗誠懇地說道，“隻是很不巧的是，今天的某些事剛好被我的手下看到了，所以請你來，我想了解一下雨兒過去的事。”

    “過去的事？”程琴的戒備之色愈加明顯，又是關於她過去的事，不由譏諷道，“莫先生神通廣大，難道還有什麽事情是您不知道的嗎？”

    “我需要更全麵更準確的信息。”莫啟晗道。

    “動機，或者說莫先生你的目的又是什麽？”

    “目的？”莫啟晗有些疑惑地望著麵前的這個女人，她對他的防備似乎過於強烈了一點。

    “或者說，你們到底想從她的身上得到什麽東西。”程琴冷笑道。

    “我們？”莫啟晗擰了眉，冷聲道，“你的意思是還有人調查過雨兒？是誰？”

    莫啟晗周身發出的冷斂和戾氣讓程琴握著水杯的手指不由地抖動了一下，杯中的水灑落了幾滴濺在地毯上，迅速隱沒不見。可是他眼中的那抹擔憂還是讓程琴怔了一下。

    “是誰？”他厲聲重複道。

    “我也不知道！”程琴驚顫了一下，在他淩厲的眼光中不自覺地回答。事實上，她確實不知，那些人，來得蹊蹺，去得莫名，讓她提心吊膽了好一陣。

    眼前的這個男人，讓她有些看不清楚，可是筱雨說起他時臉上閃過的羞澀和快樂是千真萬確。隻怕這孩子是真的愛上了這個男人。

    沉了一口氣，程琴問道：“莫先生，我能冒昧地問一下，你和筱雨的具體關係嗎？據我所知，她並不是你的太太。”

    “現在不是，但很快就是。”莫啟晗說這話時，嘴角有些許上翹，眸光裏閃過期待的光芒，但很快沉靜了下來，“你真的不知道是誰在調查雨兒？”

    他喚她雨兒，如此自然，冷漠的神情唯有在提到她時才有溫柔乍現。程琴望著他，他不曾有絲毫躲閃。

    許久，她開口道：“莫先生，我能相信你嗎？”

    “為何不可以？”莫啟晗揚眉，輕聲吐道，眼神堅定，“我要保護她。”

    如一道強心丸，慢慢地瓦解了她的防備，或許就算不相信他，應該相信筱雨一回。

    程琴深歎了一口氣道：“筱雨這孩子也不知道造了什麽孽，最近這段時間已經有兩撥人來調查她的身世。”

    “都是些什麽人？”莫啟晗凝了神道，思索著這其中是不是有蘇雷。

    “我也不知道，但看起來都不像是好人，鬼鬼祟祟，神神秘秘的，像是見不得光似的。”程琴回憶道。

    莫啟晗起身，從辦公桌的屜子裏拿出一張圖片，遞給她，道：“仔細看看，其中有沒有這個人。”

    程琴一眼便道：“有！那天C城下著暴雨，他突然地出現在我的麵前，像幽靈一樣，把我嚇得夠嗆。”

    莫啟晗眉頭緊鎖，蘇雷，又是他，他究竟想如何？

    “他一個人？”他問。（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