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男知青們安頓好後，陸晴川跟陳小鳳鑽進了一大片樅樹林中，落在地上的針狀樅葉足足有半尺厚了，這東西發火最好用，一點就著。

    “原來這個耙就是用來耙樅葉的呀！”陳小鳳瞅著陸晴川用一把長把竹耙將樅葉耙成一堆一堆的，“鄉下人就是比城裏人有智慧，沒有他們想不到的。”

    “是啊！勞動人民的智慧是無窮的，會日積月累下許多生活經驗。”陸晴川把樅毛耙遞給陳小鳳，“你先耙著，我去找點好吃的。”

    她背了半背簍樅葉，拿了把鋤頭，穿過樅林，前麵被一塊鬥墊大的岩石擋住了去路，如果沒記錯的話，就是這裏了。陸晴川慢慢地攀爬到岩石頂部，有一大片泥土上寸草不生，上麵布滿了筷子頭大的小洞，不時有“嗡嗡”聲傳出來。

    嗬！看來今天應該收獲不小。陸晴川用鋤頭把周邊的草和小灌木鋤得幹幹淨淨，接著小心翼翼地把樅葉鋪在布滿小洞的泥土上，劃了火柴點燃樅葉，泥裏的嗡嗡聲突然變得急促了。

    她又往上麵加了些樅葉，大約五分鍾過後，嗡嗡聲逐漸轉弱，終於隻剩下樅葉燃燒的窸窸窣窣。

    鋤開帶著火星子的灰燼，陸晴川觀察了一陣，然後開始動土，挖的位置離有孔的地方足足有半尺遠。最後挖出兩個小臉盆大的蜂窩，裏麵全是白白胖胖的蜂蛹，夠他們9個人美食一頓的了。

    “把土蜂連窩端的，到目前為止，我隻見你一個，以後誰娶了你，做夢都得睜隻眼睛。”胡向前嘴上雖然這麽說，眼裏卻是欽佩，聰明能幹的女孩子哪個不喜歡？

    陳小鳳最護著小丫頭了，“你別亂說，川川的男朋友不曉得對她多好呢！”

    胡向前神色一滯，心裏又酸又澀，小丫頭有男朋友了？他怎麽沒聽說過呢？他忍著隱痛調侃道：“她的男朋友不就是我嗎？”

    “不準胡說！”陸晴川一臉正色，“到時候讓那些嚼舌根的聽了去，給我們扣上亂搞男女關係的帽子就慘了。”

    胡向前聳聳肩，這個問題不能再繼續下去了，否則小丫頭會翻臉，“組長大人，請看我們砍的柴火！”

    陸晴川一看，哭笑不得，柴火是砍了不少，卻被扔得亂七八糟。也難怪，都是城裏長大的，沒幹過這種活，她過去做了試範。大家學她的樣子，把柴火捆成了十幾捆。

    “扁擔好像挑不了吧？”曹格裏圍著柴木轉了幾圈，好像找不出與扁擔相關的地方。

    “柴禾用扁擔挑不了，得用這種，這叫衝擔。”陸晴川拿出一條手臂粗、兩頭尖的長木棒，插在了兩捆柴火上。

    “原來是這樣！”曹格裏略微彎腰，把衝擔架在了肩膀上，被卻陸晴川一把按住了，“你挑不了，還是給楊衛國、王威他們挑吧！”

    曹格裏不樂意了，他不就是比他們個子矮那麽一丟丟嗎？憑什麽他們能做的他做不了？“歧視！”

    陸晴川被他逗笑了，“行，你愛挑就挑，隨便你。”

    曹格裏堵氣挑著柴火就走，他個子矮，擔子剛剛挑離地。才走了兩三步，柴火就被藤蔓掛住了，他重心不穩，一個跟頭撲在地上，啃了一嘴草。

    樣子看起來好歡樂，連古板的陳小鳳都笑了。

    “還笑，還笑，我的頸項都快被柴木壓斷了，也不曉得扶我起來一下。”曹格裏被衝擔架住頸部，無奈那兩捆柴火太重，他根本爬不起來。短小的身子扭來扭去，活像隻被人捏住大頭的蝦公。

    江柒仁和陳肖好不容易緩過氣，把他扶起來，“川川都跟你說了，你挑不了，誰叫你逞強？”

    可惜曹格裏還是不認輸，他自以為是的說：“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把衝擔紮下點不就成了？”

    他一邊說一邊使出吃奶的勁把衝擔拔出來，換了個位置紮進柴禾裏。

    陸晴川搖搖頭，這人也是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

    “這樣不就妥妥的了？”曹格裏很滿意，但他把擔子一上肩，就感覺不對了，衝擔紮的太低，就跟人上半身太長，腿太短一個道理，失去了平衡。

    他咬著牙慢慢往前挪了幾丈遠，下坡有點陡。

    “小心！”

    陸晴川話剛喊出口，那貨一個華麗麗的俯衝，身體貼著地麵滑出去了好幾米！

    “要不要再換個辦法試試？”胡向前像提小雞似的把他提了起來，似笑非笑的問。人家川川一再提醒他，就是不聽，現在吃到苦頭了吧？

    曹格裏頭搖得像撥浪鼓，“我還是幫著背樅葉吧！挑柴對我來說有點難度。”

    有了這個笑點，大家幹活更有勁了。經過半天的努力，柴禾鋪了小半個操場，大概能燒個把星期了。

    見眾人心情大好，陸晴川特地從薯洞裏弄了四斤灰麵粉，揉得軟軟的，扯成小塊放進開水裏煮熟，俗稱“蛤蟆跳水”，也算是個新鮮吃食了。配上炸蜂蛹、家常茄子豆角、炒辣椒、酢肉，比過節還豐盛。

    陸晴川算準了晚上周雪娥會來，所以提前把蜂蛹留了兩碗出來，這道菜不容易弄到，營養豐富，好下酒，周保生、周麥生應該都喜歡。

    她和陳小鳳不曉得還要在這裏呆多久，老支書和周隊長人不壞，結交著沒壞處。況且山上的東西都是隊裏的，按規定哪個也不能私吞。要是讓林大軍或者王有財發現他們把土蜂蛹吃了，指定生事，周保生吃了便不一樣了。

    周雪娥對著竹籃裏搖搖頭，雖然這道下酒菜她爹和三伯準看得起，但土蜂蛹多難弄？她要了得欠多大個人情？

    陸晴川讀透了她的想法，勸道：“這東西又不花錢，就是出點力氣，比起你冒著風險給我拿信算得了什麽？快點端回去，讓旁人看到還以為我們之間有什麽見不得光的事呢！”

    見把她說動了，陸晴川接著說：“我們是朋友，用不著客套。”

    周雪娥重重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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