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如雪的宿舍中，紀允文坐在椅子上，有點激動，還有點慌亂。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激動和慌亂個什麽勁。

    反正就是一進來發現這是程如雪的宿舍後，這兩種情緒就都有了。

    “來，喝水。”程如雪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麵前，也坐了下來，看他眼睛亂瞄的模樣，也就沒說話，任他看個夠。

    等到幾分鍾後，紀允文才意猶未盡的將目光收了回來，正好對上程如雪清亮的眸子。

    “看夠了？這裏有什麽好看的？不都是一目了然麽，你居然能看上還幾分分鍾，也是厲害了。”

    紀允文聽著她打趣的話，有些赫然，卻又很快開口，“其實還是很好看的，因為這是你的宿舍。這裏麵是你常年生活的地方，到處都充滿了你的氣息，我自然要多看看了。”

    程如雪倒是沒想到他會這麽說，再看看他認真的模樣，還真不是為了讓她高興才說的。

    她有些沉默了，不知道該怎麽回他的話了。

    雖說有了那幾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搗了一下亂，讓她緩衝了一下她的心情，但是想法到底還是沒有變的。

    紀允文也不是傻子，自然是看出了她的異樣。

    他心一沉，連來到她宿舍的喜悅都忘了。

    他下意識的開口，“如雪，你有什麽都可以和我說了，不管你心裏是怎麽想的，都可以毫無顧忌的和我說，我們一起來解決。”

    他很坦誠，很真誠，很用心。

    但這隻會讓她心中更加的不是滋味，她不是木頭，他的真心和愛意都看在眼中。

    如果可以，她並不希望傷害他。

    可兩個心中都有深深仇恨和戾氣的人在一起，真的無法溫暖對方。

    如果隻想要等著另外一方溫暖另一方，最後的結果不過是兩個人都很累。

    互相溫暖，她想她可能做不到。

    至少在她滿心都是仇恨時候做不到。

    一想到這個，她眼中就是一黯，眸中的瀲灩光彩也都熄滅不少。

    “語文，我退縮了。”她看著他眼中的驚愕和迅速染上的傷心，卻隻是歎了口氣，眸子微微垂下，將眼中的幾許難過也掩了下去。

    飛揚陽光的少年，癡心又有誠意，她是真的動心。

    可若是心中也滿是陰暗仇恨，她是真的邁不出那一步去，還不若當斷則斷。

    隻是，她的話卻是要和他分說一個明白的。

    不是他不好，而是她的心結和性格不適合他們在一起。

    他這時適合的是一個性格溫柔又細致耐心的女孩子在他身邊一起走出來。

    至於她……程如雪苦笑一聲，她和溫柔搭不上邊，就是和細致耐心也是有很大差距的，最重要的是，他需要的是一個內心充滿陽光的人。

    她一樣都做不到的，又何必讓他繼續情根深種。

    程如雪垂下眸子，將措辭在心中過了一遍，才抬起頭，和眼前的人對視著，態度也是從未有過的柔和認真，“語文，這件事其實責任是在我。是我缺少考慮，才會想也不想的就給了你機會。我這會想了下，覺得不是很妥當。這兩年來，你為了在我麵前讓我滿意和開心，應該也壓抑的很辛苦。我竟然絲毫沒有看出來，若不是剛才在會議室，你沒掩飾住，我才發現了原來我認識的你，隻是你在我麵前，特意為了讓我高興順著我的心思來的。”

    她的目光落在紀允文欲言又止的神情中，心中更是明白自己猜測的很準確，心中又多了幾分歉疚。

    “語文，每個人都有過去，好的壞的，開心的難過的，這些東西都不會過了就是過了。這些東西都會變成你經曆過的人生，積澱在你的心底，時時刻刻影響著你的人生，改變著你的心性與性格。小時候的你，倔強又孤僻，初見時眼神中在閃爍著仇恨的光芒，這些我都還記得。隻是後來你和我親近起來，做了我的小跟班，什麽都聽我的，我這才忽略與你年齡不符的異常。後來分別再見，你已經是帥氣俊朗的小夥子，陽光又爽朗，還帶著你那個年紀才有的飛揚和害羞。”

    “後來這兩年，你來了部隊後，卻是不改你陽光的模樣，在我麵前，除了被我影響的臉皮日漸厚了些，其餘還是一成未變。這也是我忽略了，部隊上是最磨礪的人地方，更何況你從一個新兵蛋子到尖子，又怎麽可能簡單。要不是今天，我可能還一直覺得你傻傻的，卻是滿心陽光，能夠讓我覺得如日光照耀。”

    說著，程如雪搖著頭，美眸看著麵容帶了幾分苦澀的紀允文，“語文，當年你那麽小的年紀就是滿腔仇恨，可見這恨意是深深印到心底的。你這人從小又倔強，你怎麽可能大了以後就大變樣。隻不過是你太會察言觀色，知道我喜歡什麽樣子的，就在我麵前表現出來。語文，這樣並非不對，隻是很累吧？別說不累，我能理解你的那種感受。我和你情況不說一樣，卻也是有些相似的。我太能理解，麵上若無其事，內心卻在時時刻刻痛的至極的感受。語文，你別這樣了。這樣你難受，我也很不好受。愛情，並不是為了另外一個人，就要將自己打造成對方合意的模樣。”

    程如雪的語氣是從來沒有過的和氣和正經，其中更是帶著幾分悲傷與難過。

    她將心中的話都說給紀允文聽，看著他神色變換的俊臉，她心中也是一陣陣的不好受。

    她自嘲，到底還是動心了嗎？

    所以，就是說幾句實話，都覺得心尖在疼痛。

    看來，她對這個傻孩子的情意，原比她以為的要深啊！

    可惜，哪怕再深厚幾分，卻也無法讓她像是以前那樣對他了。

    有些東西，知道後，就再也回不到從前。

    也許今天斬斷了這份情意，更能心無旁騖。

    免得總是在心中為難衡量想著到底該對他透露多少才是合適。

    這下，倒是好了。

    隻是，這心上的疼痛卻要時間來一點點撫平了。

    她看著他，眼中都是決然。

    紀允文也看出了她的打算，心中大急，“如雪，你聽我說。”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