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眼中的神采，李建斌說不出話來。

    半響，他才輕聲道：“我先給你包紮。”

    程如雪眼中的光彩瞬間變成無法掩飾的失望，“斌哥，我說的你都沒有聽到嗎？難道你真的想要在十年以後，狂戰就如同這把到刀背一樣，徒有匕首之名，卻在也沒有鋒銳之氣嗎？難道，你想要我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狂戰就這麽走上下坡路嗎？”

    她的語氣沉重，帶著心痛和難受。

    “斌哥，你看看外麵，看看那些熱火朝天訓練的隊員。看看那些慕名而來到這裏的菜鳥，他們這麽拚命想要留下是為了什麽？是因為我們足夠優秀和精英，是因為留在這裏，可以更好的保家衛國。他們此時身上都是一往無前的勇氣和獨有的銳利與棱角。”

    “你真的忍心看到他們身上的銳氣被消磨光，生活在安穩的環境中，讓他們的棱角被磨平。讓他們的血性深深沉寂下去，這真的是你想要的，是狂戰想要的嗎？”

    她的手顫抖著指著外麵的訓練場，鮮血也在順著她的手“滴答滴答”往下落。

    她的眼中帶著濕潤，語氣中都隱隱帶了絕望。

    這是他們一路艱難走過才保住輝煌的地方，是他們多少次出生入死後才有的今日場景。

    一切剛朝著更好的方向而去，作為這裏的領頭羊卻想要停住腳步，不在銳意進取了。

    每個特種部隊，都是如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想要維持原狀，那就是白日做夢。

    “斌哥，我們不能因為摔倒一次，好不容易爬起來後，就再也沒有了在朝前走去的勇氣。與之相反，我們更該吸取摔倒在地時的痛楚，然後告誡自己，下一次不要在摔倒。”

    她說著，頓了下，聽著李建斌粗重了些許的呼吸，才又道：“如果程如鈞他們還在，一定也不會同意你的意見。我們的存在都是為了讓狂戰變的更好。”

    “斌哥，不要讓他們白死，也不要忘記他們曾經在世時，我們的夢想和誓言。他們人雖不在，信念和夢想卻個還在啊！別讓他們在天上寒了心。我言盡於此，你好好想想吧！你是大隊長，我隻能提意見，卻無法直接幹預你的決定。請記住，你的每一個決定，都關乎了狂戰的未來。”

    她說完，轉身就走。

    李建斌沉默的看著她，麵色掙紮猶豫，卻還是沒有出聲。

    程如雪走到門口時，又停住腳步背對他，“斌哥，狂戰的未來在你手中，所有隊員的未來也在你手中。他們是會成為凶狠的虎豹，還是沒牙的老虎，也在你一念之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她說著，就欲要推門而出。

    李建斌身子卻是一震，輕聲開口，“也許真的是我錯了吧，給我點時間，讓我好好想想。”

    程如雪手停住，緩緩回過頭。

    看向明明也才三十來歲，眼中卻已經有了滄桑之態的李建斌，眼眶微紅，“好，我等你給我答複。”

    李建斌的目光卻落在她的手上，“很疼吧！下次別這麽極端了，有話好好說。”

    程如雪笑了笑，看了一眼已經自動不在流血的手心，小幅度的動了動，隨即就是一陣鑽心的疼痛傳來，她麵色卻是如常。

    “也還好，不是很疼。相比與手疼，我更疼的是心。好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去醫務室包紮一下。地我就不幫你擦了，你自己擦一下吧！”

    說完，她再不停留，轉身用沒受傷的手推開門走了出去。

    外麵陽光正好，明晃晃的刺人眼。

    程如雪輕輕舒了一口氣，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苦笑一下。

    不要極端？如果不是她這麽做，不讓他見到強烈的對比，他又怎麽會真的動搖他心中的想法？

    其實想來也是可笑，當初在最艱難的時候。

    是李建斌要狠戾，想要用戰爭和鮮血來讓這些老隊員磨礪心性。

    她卻舍不得，死活攔著不讓。

    為了這個，她寧願付出無數的精力體力和心神。

    到了現在的安穩局麵，老隊員心性不足的弊端一朝爆發。

    她想將事情做絕一些，讓這些家夥沒有退路，隻能勇往之前，豁出去也要贏下來。

    反對的人卻變成了李建斌，這也算是一種諷刺了吧！

    也有可能是，兩人合作的雖好，心中的想法卻還是有差別的。

    她的想法是，有人才會有狂戰，隻要人還在，就是跌到穀底也能爬上來。

    李建斌則是看重狂戰高過於狂戰隊員，他想的是隻要狂戰榮譽不倒，別的則是可以放開一些，看淡一些。

    他的這個想法，很多打過交道的一些隊長之類的人，都還是很讚同的。

    他們有的沒有明說，其實就是暗指她是婦人之仁。

    隻是，他們又怎麽會知道。

    其實這種想法，就是當初狂戰精英們共同的想法。

    如今她一直還在堅持著，李建斌卻已經開始被一些言論給去同化了。

    她仰頭看向萬裏無雲的天空，喃喃道：“哥，你們說李建斌能想通嗎？”

    良久，她脖子都酸了，才搖搖頭，朝著醫務室去了。

    大隊長辦公室內，李建斌坐在椅子上，看著地上的一抹刺眼的紅色，那是程如雪剛才掌心流下的血。

    鼻尖也縈繞著血腥味，讓他覺得呼吸都有些不暢了。

    他都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眼睛發酸，他才將抽屜打開，將裏麵的相框拿出來放到眼前。

    看著上麵青春飛揚，都在開懷笑著的人，眸光有些懷念和複雜，“兄弟們，若是你們都還在該有多好？現在，你們都不在了，就剩我和丫頭。卻偏偏又意見相反，你們說我該這麽辦？”

    他的聲音在辦公室內回蕩，卻又很快歸於沉寂。

    他固執的看著上麵的人，似是想要從他們笑容中找到答案。

    他的手伸出去，一下下的從昔日戰友的臉龐上劃過，最後定格在他自己的臉上，麵色唏噓。

    “你們看，那時我們笑得多開心，多開懷。那時多好，我們意氣風發，滿心都是想要大展拳腳與抱負。說不怕苦也不怕難，不懼所有艱難險阻，也要將狂戰推到更好更強……”

    他自言自語的說著，卻忽然頓住。

    他呆呆的愣了足足有三分鍾，唇角才緩緩勾出笑意，“兄弟們，我想我應該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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