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如鈞那時有點著急了，聽到了C集團的消息，又是他好友帶給他的，就急切了些。當然，這件事我和上麵也是有責任的。是上麵的首肯和我的冒進，才最終導致了那麽多戰友的犧牲。”

    饒是事情已經過去多年，李建斌再提起來時，卻還是無比的沉痛。

    那是他最為痛苦的往事，沒有之一。

    哪怕是後來再經曆了很多的艱難與戰役，也都沒有那次的那麽痛徹心扉。

    那是整整九條人命，是他最為親密的戰友。

    是當時狂戰的希望所在，是當之無愧的黃金一代。

    最後，卻盡數都折在了那一次的戰鬥中。

    他的痛已經是侵入四肢百骸，無一處不疼了。

    程如雪的痛苦，卻比他更加的多與清晰。

    這也是上麵為什麽對程如雪如此善意的原因。

    “丫頭如今還不到三十歲，經曆的東西，卻已經超越了很多一生經曆的東西。喜怒哀樂，她曾都體會到過極致。如果……如果這次，紀允文沒能找到，或者說找到的並不是活體。那麽，我估計丫頭也活不下去了。父母哥哥死亡，深愛的男人出事，最好的朋友其實是仇人，她挺不過去的。所以，紀允文如今的命，也牽著丫頭的命。我希望能快些找到他，將他帶到丫頭麵前。”

    李建斌說到最後，已然哽咽。

    流星抹了一把臉，“大隊長，你放心，上天入地我都會找到語文，將他帶到無雙麵前。”

    猛男也點頭，“一定會找到的。”

    李建斌對他們勉強笑了下，“我相信你們。”

    說完，他閉上了眼睛，靠在了車的靠墊上。

    這要是在古代，程如雪這一家就是滿門忠烈。

    放在現代，也是極為值得人欽佩的。

    一家四口，都已經犧牲，如今就剩下了程如雪一個，也為國奉獻了太多的，不能讓她再傷心了。

    紀允文必須找到！

    正想著，車停了。

    “大隊長，到了。”

    李建斌下了車，外麵的雨勢絲毫沒有減小，風將雨點刮到人的臉上，砸的人生疼。

    天黑如墨，唯有搜救人員頭上帶著的燈在山林間閃爍著。

    流星先過去問了問之前在這搜救的人，很快就回來了，“還沒找到。”

    李建斌點點頭，接過來一個搜救帽，帶在頭上，“走，我們也上去。”

    他說完，已經朝著山腳走去了。

    流星看著他的背影，歎了口氣，拉住了猛男，“我剛才聽之前搜救的兄弟說，這次泥石流很大，希望我們有個心理準備。你說這都他媽的什麽事兒啊！”

    猛男聞言抿了抿唇，回想起程如雪吐得那口血和紀允文往日和他的嬉笑打鬧閉了閉眼，“不管怎麽說，還未到最後一刻，就不要先將情況想的太壞。走吧，我們去搜救。”

    流星還能說什麽呢，當下和他肩並肩的也深一腳淺一腳的朝著山上走去。

    雨一直在下，絲毫沒有要停歇的意思。

    搜救的工作，到了一半不得不終止。

    因為雨實在是太大了，又有塌方出現，差點將搜救的人都給埋在底下。

    見此，很多搜救人員撤了出來。

    但是李建斌和猛男等人卻還在繼續搜尋著。

    他們不想就這麽放棄，他們怕萬一他們放棄了，就和紀允文生的希望減少。

    別的隊裏兄弟，幫著搜救那是情分。

    這麽惡劣的天氣和實地，他們撤回去也是應該的。

    不能為了搜救兩個人，而搭進去更多的人。尤其一人還是窮凶極惡的罪犯。

    可他們不能撤回，他們必須將這裏都搜尋一遍。

    一夜的時間就這麽過去了，天從微亮再到大亮風感覺沒用多久，不變的是雨還在下。隻是從潑瓢大雨變成了中雨而已。

    狂戰的隊員也將這座南山都走了一遍，除了正在塌方的地方不能涉足之外，其餘但凡能站住人的地方，他們都去過了。

    沒有人影，一個都沒有。

    李建斌將人召到了一起，眉頭都皺到了一起，“一夜的搜尋，大家也都累了。先下去休息吧，隊裏下一批人就快來了。”

    有人下去，猛男和流星並幾個老隊員卻沒動彈。

    見他們沒動，李建斌眼中劃過一抹欣慰，又開口道：“天亮了，雖說這天氣還是惡劣，可畢竟能見度比較強。我打算再將這山上能走的地方再走一遍，萬一是昨晚能見度低，就錯過了也說不定。”

    他說完後，猛男第一個開口，“我和你一起。”

    流星等人也紛紛點頭，“帶我一個，咱們再次搜尋一次。”

    李建斌點點頭，“好，大家各自找一個方向再次搜尋一次，記得一定先要保證你們自己的人身安全。”

    眾人都敬禮，“是。”

    李建斌揮揮手，“好了，散開各自搜尋吧，有了線索就通知一下大家。”

    說完後，他先找了一個方向去了。

    流星和猛男又走了一個方向，“你發現沒，大隊長剛才說話時，後背都沒有往常那麽直了。”

    猛男歎了一口氣，“這都一夜過去了，一點線索度沒有。咱們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麽，隻是誰也不想承認，誰也不想將那個可能的結果說出來罷了。其實又何止是大隊長還抱有僥幸之心，我們不也是一樣嗎？希望語文能沒事，希望他就在某個角落等著我們的救援。”

    流星心頭戚戚，抬起頭讓冰涼的雨水打在臉上，整個人頓時都清醒了一些。

    “你說，假如，我是說假如語文真的……無雙她……”

    “無雙真的會活不下去。”猛男沒有他這麽欲言又止，而是直接了當的說出了程如雪會有的反應。

    “媽的！”流星一拳砸在了一顆樹上，咬牙切齒的罵了一句。

    “別罵了，還是趕緊搜尋吧！最壞的結果還沒出來，不要這麽早放棄。”

    猛男說完，離開了流星身邊，去了另外一個方向。

    他一邊走一邊苦笑，剛才他那話說的連他自己都不信。

    這座山已經快要被翻遍了，如果紀允文真的還在這裏，早就被找到了。

    可是如果不在這裏，別的結果都不會是什麽好結果。

    不管是被人帶走了，還是遇上泥石流被埋在下麵或者是衝走了，他又受著傷，對他來說那一項都是滅頂之災。

    現在大家的不放棄，隻不過是誰也不甘心，不想死心罷了。

    畢竟，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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