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當初的滅絕師太還是一片真心對著周芷若好呢，最後的結果又是如何了？為別人好，真的是一片善意不假，卻也要讓別人自己來分辨，這個好，到底適不適合接受。”

    她的眸子很靜，語氣也一直都是淡淡的。

    這讓除了她之外的幾個人，都有些啞然無語。

    她這樣的靜，這樣的淡，是她們從未見過的。

    相交這麽多年，除了在程如鈞犧牲的那一次，她木然過，也歇斯底裏過。

    但絕沒有如今這般的安靜。

    可她們一點也不想看她如此安靜，她們寧願看到她哭鬧，或者是別的。

    安靜淡然，那是因為她的心已經不起波瀾了。

    這讓她們心都很慌，難道她們幾個一起站在這裏，都拉不回一個她嗎？

    幾人相顧無言，唯有心中的疼痛在蔓延。

    尤其是沈湘湘，更是身子都在顫抖。眸子中，蓄滿了眼淚。

    “如如……”她抖動著嘴唇，喚出這無比熟悉，又無比重要的名字，卻不知道該怎麽往下繼續。

    程如雪揮揮手，“不用說，我都明白，說出來，不過也是你們更加難過，我心中亦是不好受罷了。”

    都明白？

    沈湘湘咬住嘴唇，眼淚終於傾瀉而下，她怎麽會明白，她根本就一點都不明白！

    坐在沈湘湘身邊的李驚鴻歎息一聲，輕輕摟住了沈湘湘，目光卻看向了程如雪，“罷了，別說這個了。還是說說，你想要交代我們的事情吧！”

    程如雪輕輕笑了下，眸中因李驚鴻的話，而多了一分神采，幾人款看著，這會的她竟是驚心動魄的美麗，宛若正在盛開的曇花一般。

    美麗至極，卻也離著衰敗不遠。

    李驚鴻的心，如同被一隻大手給揪住，痛得她都想要彎下腰去。

    她其實不想這麽說的，不想放棄的。

    可看著程如雪的眸子，那灰寂後麵，卻是滿滿的心傷。

    她這些年遊走在外麵多年，見過無數的人。

    程如雪這樣的，她並非沒見過。

    哀莫大於心死。

    這便是如今的程如雪。

    承受能力，已經到了頂點。

    父母的離去，哥哥與好友的犧牲，這些年擔負的責任，都讓她已經疲憊不堪。

    本來，若是紀允文不出現，她也可以一直這麽下去。

    但紀允文強勢的入駐她的生命中，照顧她，愛她，努力和她擔負起一切，也為了能給她足夠的安全感而拚命努力著。

    這讓程如雪不知不覺無比依賴他，開始將心中最重要的位置為他開放，讓他一點點的占據。

    一顆心，除了紀允文占據的地方，早已荒蕪。

    是紀允文，一點點的將荒蕪恢複成有生氣的模樣。

    可這樣的工程才做了一半，紀允文卻也不在了。

    那麽她的整顆心，便全都坍塌了。

    什麽未來，什麽以後，什麽小家庭，什麽美好期盼，全都不複存在了。

    心都死了，她這個人，又能如何活的下去。

    李驚鴻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卻隻是不想要放棄。

    但到剛才，她突然不想要勉強程如雪了。

    誠如程如雪自己所說，這是她自己的事情，沒有經曆過的人，永遠無法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

    也許，這樣對她才是最好的。

    就讓她自己來自主決定，她的未來是如何的吧。

    哪怕，她的決定會讓關心她愛她的人痛到痙攣，可那到底卻也是她自己的選擇。

    這個道理，在場的人都明白。

    幾個人的臉上，都有神色變化。

    尤其是沈湘湘，她嘴唇都咬出血來，“不……不能……如如，我……我其實對……”

    “湘湘，別在說了，別讓如如心中更加的不好受了。作為好友，我們就算是不能和她一起承擔，至少也能可以做到不為她再增加一些本不該有的負擔。”

    沈湘湘的話尚未說完，就被李驚鴻給打斷了。

    眼神也看了沈湘湘一眼，眼中滿滿都是不讚同。

    若是紀允文未和程如雪在一起時，說便也說了。

    那時顧慮重重，選擇沒說。

    那麽現在就更加不必說了。

    除了徒惹人傷心，讓人都尷尬之外，再也不會有別的了。

    “我……”沈湘湘捂著嘴哭倒在李驚鴻肩頭，滿眼都是神傷。

    可最終，還是一字未說。

    要是往常，李驚鴻話裏隱晦意味這麽強，程如雪是一定能察覺出來的。

    但這會，她也沒有心思去想。

    她隻是目光掃過了幾個人之後，在沈湘湘身上停留，輕聲道：“湘湘，莫哭。”

    話中的柔和親昵，更讓沈湘湘心中痛極，不但未能收住眼淚，反倒是落淚更快了。

    “哎……”程如雪見她如此，歎息了一聲，心中也不是滋味。

    傷好友的心，並非她所願。

    可她實在是熬不住了。

    “這次呢和你們來，也算是……”她頓了下，還是沒能將“告別”兩個字說出來，隻是頓了幾秒後，又繼續道：“還有些事情，我需要麻煩你們。我身上擔了幾分責任，你們也都是知道的。我手中的錢，都用往哪裏，你們也是知的。尤其是湘湘，火鍋店的收益我那份一直托你管著，打錢也幾乎都是經過你的手。”

    “以後，還是要勞煩你來繼續做下去，當然做這個是基於咱們還有這個能力時，若是哪天火鍋店經營不善。你就將那份，盡力妥善的處理也就是了。還有一點，那些錢，按月打去。家中有老人者，老人將來過世後，就斷絕打錢。至於有的家庭有弟弟妹妹者，也都長成了。到大學畢業後，看能力為他們找份工作，這個就要看詩詩了。”

    她說著，眼神看向了唐詩。

    唐詩臉色很難看，卻也點了頭，“這不是大事，唐氏需要的崗位多的是。”

    “要按照能力給，不能因為我這層關係，就給他們和他們實力不匹配的職位。”程如雪加了一句，她就算是有心照顧那些曾經戰友家的人，卻也不能太過分。

    能進唐氏，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很多人，擠破頭都進不去。

    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如果不符合唐氏的應職條件，詩詩你也不必勉強將他們招入唐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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