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進行到這裏，似乎就陷入了僵局。

    他們都懂程如雪這壓根不是走出來，而是徹底的灰心絕望了。

    可他們卻無能為力，除了在一邊幹看著，壓根就什麽忙都幫不上。

    “外麵雨已經成了小雨了，我要再去南山。別的我們做不來，但是人總還是要找到的。哪怕隻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也要帶回來。”

    流星說著，已經站起了身。

    烤鴨就坐在他身邊，聞言也站了起來，“我和你一起。”

    溜溜球擺了擺手，“你們稍等一下，不要這麽盲目的去，我們合計一下，每個人負責一片區域。”

    說著，他從兜裏掏出了一張紙，鋪在了桌子上，又招呼人都過來看。

    等到人都站過來後，他才又開口，“我昨天找熟悉南山的人畫了圖，然後我憑著記憶，將在南山搜尋時候，對不上的地方都畫了出來。如今這張圖紙上的方位，大概就是山體變化的地方。如果，語文沒有被衝下去，就有很大的可能是被埋在這些地方的其中一個。我們要做的，就是將這些地方，都翻上一遍。”

    說著，他抬頭看了一眼圍在桌前的人，“不過前提是，剛下完這麽大的雨，那附近的山石一定都被雨水衝刷的有一定的鬆動，咱們在搜尋時，也要注意別周圍的情況，否則容易把自己也折進去。我們是去找人的，千萬別讓別人再來救援我們，那丟人可就丟大發了。”

    “放心，我們明白，都是老鳥了，規避危險是第一要素，不會出事的。那我們這就出發吧。”

    猛男又詳細的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圖紙，帶著幾分迫不及待。

    溜溜球點點頭，“嗯，可以現在就走，出門條我早就和大隊長要了，假也請好了。我們一會直接走就行。”

    對於他偷偷做了這些，別的人都不知道。

    當下看他的眼神，都帶了幾分欽佩。

    溜溜球卻沒有在意，而是將圖紙卷了起來，“我去找大隊長時，他還說了，我們可以多帶幾個人過去。畢竟人多力量大，南山如今又有幾分危險，萬一有點什麽意外，也都好照應。”

    屋子的人都點頭，心中都開始合計要帶誰去。

    烤鴨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後還是沒忍住開口，“我說，我們就去南山搜尋嗎？”

    溜溜球看向他，“我知道你的意思，不過河流那邊，有專門的打撈隊在不停歇的打撈，我們也有人在那邊協助。所以我們幫不上什麽忙，唯有能做的，就是將南山再次都翻上一遍。南山留守的人，也沒幾個了，那裏才是最需要我們的地方。”

    他這麽一說，烤鴨也明白了。

    當下點點頭，“我這就去找幾個人和我一起去，一會我們在門口匯合。”

    “我也去。”

    “走走走，一起走。”

    大家都忙著出去找人，沒一會就走了一個幹淨。

    屋內，就留下了溜溜球一個人。

    他從窗戶看望細雨蒙蒙的外麵，歎了一口氣，“其實找到人，也改變不了什麽結果。隻不過是讓活人有個安慰，有個心安罷了。”

    說完，他也轉身走了出去，他也要找幾個適合跟著去南山的人。

    大隊長辦公室內，程如雪和李建斌的討論也落下了帷幕。

    兩人的意見，最終都統一的差不多了，才停了下來。

    有了程如雪的那些想法，李建斌對於日後隊裏的一些改革，也變得更加的有信心和把握了。

    正事都說完後，兩人相對而坐，又變得沉默了下來。

    良久後，程如雪才又輕聲開口，“哥，你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她語氣之淡，讓李建斌心中狠狠一抽。

    她是在等著他說沒了，然後抽身而走。

    這個認知，讓李建斌下意識的就開了口，“有啊，怎麽沒有，我想要問的還有的是呢，咱們繼續。”

    說著，他就又絞盡腦汁，問一些關於隊裏，無關痛癢的事情。

    對於他的有意拖延，程如雪心知肚明。

    但是她也不說破，隻是順著李建斌的話往下說。

    時間又悄然過去了一個小時，外麵的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李建斌說得口幹舌燥，終於沒的可說了。

    他止住了話頭，眸子看著一直神情不變的程如雪，有些挫敗的錘了一下椅子的扶手，“你什麽都明白的，對吧。”

    “嗯，我知道你是故意的。”程如雪語氣依舊是輕柔，卻讓李建斌心中更加的不是滋味。

    他坐在椅子上，麵色變幻許久，最後還是主動開口，“下一步，你想要幹什麽？”

    “我會回去收拾一些東西，該送給戰友當念想的就留給戰友。帶不走的東西，就還放著，到時由你處理。然後，我要去南極看極光。這是我和語文說好的，我們曾經說，等到一切都了結了，他也有長假了。我們要去南極，去看一次極光。現在，他不在了，我卻還是要信守承諾的。”

    程如雪說道這裏時，眼中終於帶上了幾分神采。

    她臉上也帶著希冀之色，“都說極光很美，我和語文都很想看。我要帶他去看看。”

    李建斌心中如同火燒一般，他問不出，等她看完極光後，下一步又要去做什麽。

    可就看著她這麽走，他又做不到。

    想了想，他才又輕輕開口，“溜溜球他們去南山再次搜尋了，這次是去搜尋山體有變化的地方。他們是想要將語文帶回來，你……你難打不想帶著語文一起去嗎？”

    李建斌這時的想法，就是能拖一時是一時，能拖一天是一天。

    他總想著，萬一下一刻，程如雪就改變了想法。也許，就不會想著去走極端了。

    也許，他們就能留住她。

    哪怕隻是行屍走肉，是心灰若死的人。

    至少也是鮮活的啊，是真實存在他們身邊，是隨時能看到，能觸摸到的。

    總比，對著一張照片，或者一塊冰冷的墓碑來的好上太多。

    他的想法，程如雪自然也是明白的。

    她翹起唇角，毫不吝嗇的綻放出一個令人炫目的笑容來，語氣卻依舊沒有任何改變，“哥，那座青山不埋骨呢！咱們都是見慣了生死的人，對於軀體如何，咱們也並不那麽看重的。人沒了，那軀殼於我而言，並不重要。不過，該找到還是要找到。等到找到，煩勞將我們放在一起。我也想迷信一次，今世有緣無分，我想要求一個來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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