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鬼就這樣玩著你追我趕的遊戲，折騰了足足十分鍾，程喬隻覺得手腳都沒知覺了。言淼擔心程喬吃虧，不停衝她打手勢，示意她先上岸歇息一會兒。

    程喬也覺得繼續糾纏下去很難抓到水鬼，不妨先上去再說。可她剛準備浮上水麵，一撮黏膩的頭發突然纏住她的腳，拖著她向湖底疾行。

    程喬一驚，拚了命掙紮，言淼也過來幫忙，可那東西的力道實在太大，她們的反抗甚至連減緩對方速度的作用都沒起到。

    ……

    許久沒看到言淼和程喬上來，柳齊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這麽長時間還沒有把水鬼抓住，說明很可能出意外了，柳齊實在坐不住了，跳下起重機，打算下水去幫忙。

    忽然，他發現遠處奔過來兩道黑影，前麵是道濃墨樣的虛影，跑起來雙腳不沾地的。後麵的人則穿著一身黑衣，高瘦俊朗，臉上流動著的銀色的紋路。

    “冥！冥！這裏！”柳齊跳著腳不停招手，可冥像是沒看到他似的，還在追著前麵那隻惡鬼。

    惡鬼似乎看到了這邊有人，他想過來，可是看看湖邊，他又退縮了，朝著千鳥湖相反的方向奔去，冥比他的動作更快，三步並作兩步追上那隻惡鬼，一把掐住惡鬼的脖子，那隻惡鬼就像冥收服的任何一隻惡鬼一樣，短短幾秒就消失不見。

    這時柳齊狂奔到冥跟前，可他跑得太急，一口氣沒上來，指手畫腳半天，一個字都說不出，冥冷冷地看著他，用眼神問他：你要幹什麽？

    柳齊舉著不受控製而顫抖的胳膊，費力地指指千鳥湖，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小喬……小喬，她，她在湖裏，被水鬼纏住了，你，你快去救，救她！”

    冥的臉色立馬變了，沒再理會柳齊說什麽，三步並作兩步來到湖邊，望了眼表麵恢複平靜，內裏波濤洶湧的千鳥湖，瞳孔縮了縮，二話不說跳進湖裏。

    柳齊想了想，冥都下去了，他下去似乎也幫不上什麽忙，還不如在上麵操控起重機，萬一他們合力將水鬼抓住，他就可以用起重機將水鬼釣上來了，所以趕緊回到駕駛室，隻是這次握著操縱杆的手掌滿是汗水。

    此時，程喬快被水鬼拖到湖底了，肺部氧氣已經耗盡，言淼邊掉眼淚邊固執地拽緊程喬的手，她想幫程喬渡氣，可她是個鬼，根本不需要呼吸，也就沒法用人的方法救程喬，隻能眼睜睜看著程喬的臉色因缺氧而越來越蒼白，口中吐出的泡泡逐漸變多又很快變少。

    言淼明白這麽下去不是辦法，於是發了狠勁兒衝到下麵，衝著那一縷纏著程喬的頭發又撕又扯，可無論她用多大力氣都無法將那麽多的頭發全部扯斷，程喬仍是被對方拖著向下走。

    程喬的神智有些模糊，可她明白，如果這時候暈過去，死神就離她不遠了。為了不葬身在千鳥湖底，她決心奮起反擊。摸摸口袋裏那把特意帶來的水果刀，程喬憋住最後一口氣，猛地彎腰，向腳上的頭發斬去，可她眼前一陣一陣發黑，根本看不清哪裏是頭發哪裏是自己的腳，一刀劃下去，不但將頭發斬斷，也在自己的腳上劃了一條大口子，鮮血頓時冒了出來。

    然而程喬根本感覺不到疼，她此刻隻有一個想法，趕緊浮到湖麵上去！

    她所在的位置離湖麵尚有很大一段距離，上浮也是需要時間的，在這個過程中，程喬實在堅持不住，半暈過去。

    冥潛下來的時候正看到程喬揮刀，見她還能反抗，冥稍稍放心，可緊接著他的心又懸起來，急忙遊過去，托著程喬浮出水麵。

    程喬根本不知道救她上來的人是誰，隻顧著張嘴猛喘氣，腦袋脹得要炸開了，有種不知身在何方的錯覺。

    冥的表情很難看，也不管程喬還在劇烈咳嗽，粗暴地拽著她向岸邊遊。

    柳齊見狀再次跳下來，與冥合力把程喬弄上岸。

    程喬在岸上躺了好一陣才緩過勁兒來，視線重新聚焦，這才看清救她上來的人是冥。

    “你怎麽在這裏？”程喬有氣無力地問。

    冥沒說話，陰冷的氣場卻在不斷暴漲，壓得程喬和柳齊胸口發悶，根本不敢去看他。

    程喬知道是自己今晚的作死行為觸怒了冥，索性閉上眼躺在地上不動不說話，可漸漸地，她意識到一個問題，她是上來了，言淼呢？

    顧不得冥的威壓，程喬騰地坐起來問：“言淼呢？言淼上來了嗎？”

    柳齊剛才的注意力都在程喬身上，這時才發現言淼不見了，到處找了半天，都沒有發現言淼的蹤跡，頓時急了，“她不會被水鬼纏住了吧？”

    程喬一聽，踉蹌著爬起來跑到湖邊。此時，湖麵已經徹底平靜，那些被吹到湖中心的小船也飄飄蕩蕩地陸續靠岸，一切都像沒有發生過一樣，唯一的區別是他們千辛萬苦招上來的死者亡魂又不見了，言淼也失蹤了，今晚的行動簡直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程喬和柳齊擔心言淼有危險，想下水去救人，卻被冥攔住了。

    冥沉著臉，瞪著他倆，陰森森地質問：“你們知道下麵的是什麽嗎？”

    柳齊不耐煩地擺擺手，說：“不管下麵的是什麽，我們都要去救人！”

    程喬沒說話，但她的眼神說明她和柳齊是一樣的想法。

    冥沒說話，也沒有讓開，柳齊多次嚐試繞過他都以失敗告終，最後冥被激怒，一腳踹在柳齊的肚子上，將人踹得倒飛兩三米，重重摔在地上。

    程喬被冥盛怒的樣子嚇了一跳，想解釋什麽，突然被冥拎著脖領子拽到遠離紅千鳥湖的空地，柳齊也沒能幸免，被冥重重扔在地上，胳膊腿都磕傷了。

    柳齊的火氣騰地冒出來，跳起來指著冥的鼻子大罵：“你牛什麽牛啊！不就是比我們厲害點嗎！你可以看著言淼去死，我們可做不到，她是我們的朋友，我們就算死也要把她救出來！”

    “你就算死一千遍一萬遍，也救不出你的朋友。”冥的語氣裏夾著滿滿的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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