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的病房嗎？帶我過去！”許默直接過濾掉那陳醫生話中的許辰大鬧手術室的那段，直奔主題問那醫生許辰等人的下落。

    被許默突然威逼了一聲，那醫生出乎意料地失了他的“傲氣”，懵了似的點點頭，之後就在前帶路，領著許默與黃自豪二人去見許辰了。

    我依舊無法從貞兒已經死去的消息內釋懷出來。我的心似乎在貞兒死掉的那一刻就不怎麽會跳動了，這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呢？或許，小姑說的對，“人死不能複生”。哭過了，才更感受得到心痛。貞兒，你知道嗎？哥哥這裏，很疼呀。你還會安慰哥哥說，“不痛不痛，貞兒給哥哥揉揉，哥哥就不會痛了。”

    小傻瓜，那裏是心髒呀，又不是被桌角碰到的膝蓋，怎麽會揉的到呢？哥哥謝謝你的好意了，哥哥貞兒，你為什麽不說話呀？你為什麽不回答哥哥？是哥哥做錯了什麽了嗎？

    哥哥不該趕你走，哥哥隻是太激動了。還記得你出現的第一個晚上，哥哥真的以為是在做夢呀，哥哥的妹妹隻有一個呀，她叫“貞兒”啊。哥哥的生命中，已經重新習慣了她的存在了。貞兒你比哥哥想象的還要可愛乖巧，哥哥多麽希望你能一直是哥哥的妹妹。不離不棄，一直到生命的終點。

    我還在上小學的時候，爸爸媽媽就在為即將出世的妹妹做著各種準備。妹妹獨寵的公主房，媽媽為了這間房間不知道費了多少心神。她的名字，爸爸一直與媽媽爭論不休，為了給她取一個好聽的名字，常常爭得麵紅耳赤。我受他們的影響，也開始在腦海中想象著，這個即將出生的妹妹，會是長什麽樣子？

    像別人家的妹妹那樣，淘氣，愛哭，還是脾氣暴躁，活脫脫的一個家中“小公主”什麽事情都得順應著她，受盡了家裏長輩們的寵愛。我甚至不知道她剛剛出生會有多大，聽人說，剛出生的小孩都是小小的，身上不沾一絲片縷，頭發也是稀稀疏疏的。整個人粉嫩粉嫩的，隻是當時的我還是無法想象出剛出生的嬰兒會是長的什麽樣子。於是，在家裏人的期待中，我也自己想象出了一個妹妹的形象。

    嬌小可愛的身形，梳著可愛的及腰雙馬尾，一對迷人的大眼睛撲閃撲閃地好似一對明燈般明亮。小巧的小翹鼻讓人有忍不住想去按捏幾下的錯覺，櫻桃小嘴吧唧吧唧地不知在嚼著什麽，身穿一套淡粉色的公主裙，令她看起來就像個美麗的小天使。小手有點嬰兒肥，看起來越發的可人，整天隻會跟在我身後，喊著“哥哥”，“哥哥”。

    小貞兒的出現真的打破了我心目中對妹妹的形象的設定，同時也打開了三年前那場雨夜遮蓋在我心頭上的陰霾。妹妹的失而複得，令我的內心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所以那個時候才會情緒失控趕走了才不過三歲左右的小貞兒。事後我追出家門，在那風雨中瘋狂地找尋著她的身影，那種無論如何也找不回來的心情，我久久無法忘懷。

    之後的幾天，因為小貞兒的活潑可愛，我漸漸地習慣了她的存在，我發現我的內心已經承認了她的身份。

    她就是我的妹妹，我許辰的妹妹，她叫——許貞兒。

    我握著手上的那幾塊玉石碎片，回想著與貞兒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這是留給我的最後的東西了。

    她已經，死了，死了呢。什麽都不複存在了，即便是與之生活了近一個月，都變得虛幻，那麽地不真實。那些記憶，隨著貞兒的失去，也被一同遺忘。

    我不願意去想，更不要找尋，這種隻剩下回憶的貞兒，我不需要！我要的，隻是一個活生生的貞兒，我多麽希望這一切都隻是一場夢。

    夢醒了，看到小貞兒調皮地揪著我掉到床下的被單，發現我醒了，一種做壞事被人抓了現行後，慌忙逃離我的房間。那是多麽美好的早晨，在一周前。

    “就是這裏，就在前麵了。”病房外的走廊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有人說話的聲音，距離我所在的房間已經不足五十米。

    這是這條走廊最後的一間病房，臨近的便是這棟樓的外牆。如果是去探望病人的話應該會是在前麵幾間，但這來人明顯就是衝著我們這病房來的，他們的目的地就是這間末尾病房。

    會是誰呢？聽聲音不止一個人，剛才說話的聲音好耳熟，似乎在不久前聽到過。

    不容我再猜想，當三個成年男人出現在這間小小的病房內時，我原本毫無表情的臉上，終於有了一點變化。

    “爸？”來人之一居然是我那一年見不到幾次的爸爸。

    “二哥！還有你這個家夥也跟來了呀，你們怎麽會找到這來？”一直坐在房內的病床上的許靈看到來人，一眼就認出了其中兩人。前一句話是對許默說的，這後一句是她看到來人之中還有那個“一臉猥瑣”的黃自豪才說的。起初看到許默還有點小欣喜，全被黃自豪敗沒了。

    黃自豪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得罪了許靈這“小姑奶奶”，自從他們到了那旅館後，這許靈就開始對他擺臉色。他一個大老爺們，自然不會去跟許靈這麽個青春靚麗的女孩子斤斤計較。

    “沒錯吧，就是他們了。”那帶路的陳醫生發現許辰他們果真與許默他們認識，知曉他們都沒有謊騙自己，不由鬆了口氣。幸好真是死者家屬，不然這手術費用還真不知道找誰要去。

    我在那陳醫生開口後，也認出了他的身份。原來是之前在手術室內那個罵的最凶的年輕醫生，怪不得我發自內心地不待見這家夥。

    “兒子，這是她嗎？”許默看到我趴在一輛手術車上，眼角還掛著兩道清晰的淚痕，頓知發生了什麽。望著手術車上，那被白布覆蓋著，隻露出了臉的小女孩，心中一顫。

    對於這個小女孩，實際上他還是很喜歡的。她的性格乖巧，聰明伶俐，相處短短不過三日，他的內心已經承認了其存在。若是三年前沒有那件事，他的女兒應該也有這麽大了吧？

    他本來還想介紹她給鄭欣認識，隻是現在看來，這個小小的願望都實現不了，不是嗎？

    “她是了。”

    許默聽的兒子那毫無感情的話語，心中更加悲痛了。果然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嗎？許辰竟會這麽回答他，許默還想著，他的兒子可能會溫和地跟他說“她隻是睡著了”。亦或是咆哮著說“她死了！都是你們害的！我恨你們！”

    隻是他萬萬沒想到，許辰會如此平靜地闡述貞兒已經死去的消息。

    哀大莫過於心死。這句話用在此時的許辰身上真是合適極了！

    “我想帶她去見見你媽媽，你覺得呢？”一時間，許默找不到什麽話題去跟許辰說話。情急之下，想到了他最初來的目的，帶著商量的語氣問著許辰，生怕會刺激到他已經漸漸崩潰的神經。

    “媽媽……好。”許辰聞言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這才眼神有所閃爍地應和道。

    在他們父子倆商量的時候，站在許默身後的許靈，已經捂著嘴，淚眼朦朧，為了不讓自己的哭聲影響到二人，她拚命地壓製住哭的欲望。她知道，許辰現在的心究竟脆弱到什麽程度了，在其那番大怒大悲大哭過後，他還未成熟的心靈早已是千瘡百孔了。正如許默的舉動，許辰的確已經受不得任何的刺激了。

    而站在病房門口的黃自豪難得智商上線地一句話都沒有說，瞧見那陳醫生似乎找許默商討什麽，他連忙伸手捂住那陳醫生的嘴，將他的話堵回嘴裏，並拉扯著他出了病房。他知道，此時病房內的那對父子，最需要的就是安靜的空間。（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