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莫梓璿倒完苦水後，我沉默了，在她不停地追問下，我告訴她葬禮的日子。

    今天是個陽光明媚的好日子，花拱門下，黑色的棺材處於一片白色的花朵中，黑白相應，形成了鮮明顯目的對比。

    棺材裏裝的是墨楚熏的婚紗和頭紗。

    今天即是她的婚禮也是她的葬禮，冷封嶽強烈地要求把葬禮場地定為他先前預定的婚禮場地，我沒心情和他較勁，什麽事都由冷衛寒做主，冷衛寒同意了他的要求。

    沒人注意主持葬禮的人說什麽，我知道那些來參加的多數都是來湊熱鬧的。我根本聽不進去任何話，甚至刻意無視了莫梓璿擔憂的眼神。

    莫梓璿穿著寬大的黑裙子，隆起的肚子被黑色籠罩，整個人顯得很纖細。

    我並不希望她來，她大著肚子出行很不方便，我也怕她出意外，但她執意要參加葬禮，我不想和她吵架，隻好由著她來。

    “媽媽，外婆不是要結婚嗎？怎麽還不出現呢？”歆兒拉著我的手，她一臉不解地小聲問道。

    我摸了摸她的頭，輕聲告訴她：“外婆害羞，她在玩捉迷藏，等我們走光了，她就會出來啦。”歆兒似懂非懂，她不再說話，隻是困惑地注視著周圍的人。

    我抬起頭掃視周圍的人一遍，看到了一臉沉重的表情的冷封嶽，他一身白，站在棺材附近，與黑壓壓的一片人格格不入。

    我不清楚他怎麽想，也不想清楚，我甚至有些恨他，恨他沒能把墨楚熏栓牢在這兒，連她去遠方三四天都不知道。雖然這樣很無理取鬧，可我就是忍不住。

    “嫣兒……”莫梓璿用關心的眼神看我，她開口道，“節哀順變。”

    我勉強扯了扯嘴角。

    木清雅冷謹言他們沒來參加葬禮，這是件好事，我覺得墨楚熏不會想見到他們，如果她在這的話。

    “嫣兒，我在查那個和媽一起…發生了意外的男人的消息，有情況了就通知你，這段時間，你好好休息。”冷衛寒輕聲細語地和我說話。

    我點了點頭，等到人們一個一個全都走光了，我和冷衛寒走向棺材。

    我凝視著墓碑，墓碑上，照片裏的墨楚熏笑容甜美，眼神無憂無慮，那是她很久以前的照片，我從未見過她這個樣子。

    這照片來源於冷封嶽。

    冷衛寒身材挺拔，葬禮開始到結束，他自始至終一句話都沒有說，沒有人知道他心底在想什麽，隱約隻能感受到他四周散發著逼人的寒氣，眉宇間的陰霾更深。

    莫梓璿和史鳴軒走近，他們默不作聲地站在我身旁，其他的朋友都默默地留了下來，陪伴著我，冷衛寒攏著我的肩膀，他聲音沉穩有力：“想哭就哭吧。”

    在隻剩下我親近的人之時，我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泣不成聲。

    哭著哭著，其他人漸漸地都走了，冷封嶽去處理花束了，我腳仿佛生了根似的，怎麽也不肯離去。和冷衛寒站在棺材前，我不斷地抹著眼淚。

    忽然，我聽到了冷封嶽憤怒的質問聲：“誰送的黑玫瑰？”

    我擦掉眼淚，往那邊看去，發現混在一堆白玫瑰中顯眼的單隻黑玫瑰，那隻黑玫瑰帶刺的枝幹上還綁著黑色的蝴蝶結緞帶。我記得黑玫瑰的花語是“憎恨”。

    我眼前閃過了冷謹言憎恨的眼神，心中懷疑：會不會是他？

    上頭還有露水的黑玫瑰怒放著，似乎在嘲笑我。

    花枝上尖銳的刺深深地插進了我的心裏。

    “監控裏顯示一個戴黑帽子的人把它扔進了花堆中，然後走了。”管理員戰戰栗栗道。

    我走過去：“別為難他了，算了吧。”

    我清楚這件事查不清，送花的神秘人有備而來。

    聞言的冷封嶽憤怒地把它摔到了地上，花瓣四散，一隻黑色的皮鞋碾碎了它。

    因為那隻黑玫瑰，我們的心情更惡劣了，辦下剩下的流程，我牽著歆兒回了家。冷衛寒還有事要處理，他讓司機送我們，隨後不知去向。

    回到家吃完飯後，我又帶上補湯和歆兒去了醫院。

    顧傾看到歆兒很開心，我默默地注視著她們互動，心中憂鬱得很。顧傾敏銳地發覺我的憂鬱，她悄聲問我：“出什麽事了？”

    “我媽出意外了……下午剛結束了葬禮。”我簡短地告訴她。

    顧傾安慰了我一番，她歎氣道：“好端端的一個人啊。”

    睡前，我縮在被窩裏，想起今天也是原本墨楚熏和冷封嶽預定結婚的日子。

    不知道被什麽事情纏身的冷衛寒還沒有回來。我想到他今天說的那句話，不由得好奇起那個男人是誰，為什麽突然出現的他會和墨楚熏一起死去。

    我胡思亂想著，沉沉地睡了過去，第二天醒來，我吃了早餐，像往常一樣照顧歆兒。

    冷衛寒一夜沒有回來。我有些擔心他，想了想，我給他發了條消息。

    “不用擔心，最近在談一筆比較重要的生意……可能沒那麽多時間陪你了。”冷衛寒回複道。我對他說的生意有些印象，冷衛寒前段時間偶爾提起過，原本很順利，後來冷謹言極力爭取，不知怎麽的就把這筆生意成功地搶了過去。

    我回複道：“沒關係，要注意身體，好好休息，我會把家顧好。”

    冷謹言自那次和我們攤牌後，又重新振作了起來，重新把公司經營地風風火火，不僅如此，甚至整個人真正的性情大變，仿佛脫胎換骨了似的。

    他變得對冷封嶽愛答不理，雖然還是愛笑，但麵上隻會掛著冷笑，和虛偽的微笑。

    這些我是從冷衛寒那聽來的。冷衛寒很關心他，可冷謹言對冷衛寒的關心不聞不問，在墨楚熏的葬禮後，態度已經轉變為一副徹底恨上了我們的模樣。

    我有次出門偶遇他，他看也不看我，白沐顏挽著他，二人表情冷漠地從我麵前走過。

    明明先前還會打聲招呼。我滿不在乎地想著。

    反正在乎他的不是我，是帶著愧疚之心的冷衛寒。但就算冷衛寒再在乎他，這樣下去，冷衛寒遲早會失去耐心吧。（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