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遠益再次側頭去看身旁的小丫頭，順手按動坐椅按鈕，緩緩地重新把身體坐直。

    張見和韓醫生的話，確實觸動了清漣心弦，不敢再像之前那樣氣他，對他冷言相向在。

    不過在秦遠益看來，那兩人純屬是多管閑事，他不需要自己心愛的小丫頭如此小心翼翼地對待他。

    他緊蹙的眉頭努力地舒展了一些，低沉的聲音裏帶著一絲沙啞，但語氣卻是非常地肯定：“我沒事，你閉眼歇一會，坐了快二十個小時的飛機，想來也累了。”

    清漣對他的性格還是了解的，他要強，若要刻意隱瞞身體的不適，那她再多說也沒有用，恐怕又要等到他實在支撐不住了，才不得不開口。

    她在心裏暗自思量著，明天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說服他，先回醫院檢查身體，最好還能再休養一段時間，舒禦閃爍其詞，無意中也是印證了張見跟韓醫生的話，隻怕他的身體狀況真的不容樂觀。

    想到這些，清漣不禁有些恨自己，他最近每次受傷生病，似乎都跟她脫不了關係，她底子好，恢複得快，但給他的身體卻帶來非常嚴重的後果。

    清漣任由他微涼的大手握著自己的小手，輕聲說：“那天在蘇黎世湖中說過的話，你還記得嗎？”

    秦遠益沒有反應過來，當時情況緊急，他的一門心思就是讓她安然無恙的回到岸上，而且當時他的身體消耗得也極為厲害，所以其中的細節，他現在確實是記不大清了。

    他有些木然地反問：“什麽？你不會遊泳，以後一定要遠離有水的地方，要不真會把人給嚇到。”

    清漣知道自己確實是不冷靜，稍稍低頭，輕聲說：“知道了，不過我記得那時說過的話，你說我是你的稀世珍寶，你舍不得不要我……”

    秦遠益滿是倦容的臉上，嘴角輕輕上揚，露出一個不易察覺的笑容，那是他在情急之下脫口而出說出來的話，也真實地反映了他的內心。

    清漣見他沉默不語，又繼續說：“但你在醫院裏，為什麽還要拒絕我，一定要我回蘭茜去，你是有事瞞著我對嗎？”

    清漣猜到他是因為自己身體的原因，他病弱的一麵，向來是不想讓人看到的，不過她還是希望可以從他的口中證實，然後堅決要他改掉。

    秦遠益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問：“你就真的那樣不願意回到親生父母身邊，我聽說你的養父也在極力勸你回去，但你還是不肯，那天如果在機場遇到我，你是不是也打算以死相逼讓他們把你留下？”

    清漣非常幹脆地點點頭：“是，那天我就沒有上飛機的打算，偷偷地帶著小刀，就是想引起空警的注意，讓他們強行把我留下來，不過後來老天有眼，讓我遇到你也要出差，所以就把劇情改了一下。”

    秦遠益轉頭定定地看著她嘴巴在張合，心中卻像是打翻了五味雜瓶一般，她聰慧機智，但這倔強的性格，有時也是很讓人頭痛的。

    “你是害怕皇室間的權力爭奪，所以不想涉足？”秦遠益這話說得很輕，他幾乎是在心裏就有了否定的答案，因為他知道，清漣並不是一個輕易因為困難退縮的人。

    果然，清漣快速的搖搖頭：“越城是我生長的地方，我舍不得離開，最重要的是，我的餘生，一定要你陪伴在我身邊，我已經錯過了四年，我不願意再錯過了。”

    秦遠益這次完全沉默，他重新把頭放正，仰靠在椅背上，臉上的表情是像平日那樣冰冷讓人難以看出喜怒哀樂，但他的心髒卻像是被刀絞一般地痛。

    她想要的，又何嚐不是他所希望的，隻是他現在也不確定，他還有沒有足夠的能力去滿足。

    後來，兩人一路沉默，直到黎海把車停在公寓大樓門前。他先替秦遠益打開車門，另一邊清漣也自己推門下車，同時快步繞到車門的另一邊。

    秦遠益推開黎海伸過來的手，扶著車門獨自下車，體位的變化，他覺得眼花頭暈，不過他以車門為支撐，還算能站穩。

    清漣上前挽起他的手臂，他沒有拒絕，不過也沒有趁機把自己身體的重量轉移過去，隻是低頭站在那裏，忍過那陣目眩後，才抬腳向著電梯間走去。

    清漣跟在他身旁，有種被拖著被動前行的感覺，她捉摸不透他突然不高興的原因，隻能是緊跟著他的腳步。

    兩人進了電梯，清漣發現秦遠益的身體明顯弱了很多，不過是短短幾步的路程，他已經背靠在電梯壁上，微微地在喘氣，額頭也有了細密的虛汗。

    她伸手替他擦拭額上的汗珠，緩聲說：“又不趕時間，走那麽久幹嘛。”

    清漣覺得既然他不願意讓人知道身體不堪的一麵，那她就盡量不去提及，盡管這做法無非是自欺欺人，除了瞎子，現在又有誰能看不出他是在暗忍，就是是瞎的，隻怕聽著他粗重費力的呼吸音，也能猜到他並不好受。

    秦遠益轉過頭來，兩人雙目對視，能清晰地看到對方瞳孔裏的自己。

    看到她一臉的憂慮，秦遠益的心又是微微一痛，鬆開抿著的雙唇，故作輕鬆地露出一個笑臉：“我真的沒事，你的要求，我會盡力去做的。”

    但同時，他也在心底裏發出深深一聲歎息，她留在身邊，隻怕她的日子也會很辛苦。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把她照顧好。

    兩人進了家門，清漣也不再矯情，直接就跟著他回到主臥去，打開衣櫃，翻找了一下，拿了一套睡衣塞到他的懷中，“快去洗澡，我們都早點睡。”

    秦遠益接過來衣服，順勢也抓住她的手一起走進浴室，“我們一起洗，節約水資源！”

    清漣被他的邏輯雷到了，雖然有點不習慣，但跟他早已經有過更親密的運動，一起洗個澡又算什麽。

    花灑的水從頭頂上落下，洗發水在清漣的手上成了泡沫，她開始洗頭。

    突然間，她的後背上貼上了高大溫熱的身軀，頭上也多了一雙大手，在細細地替她撓頭發。

    清漣沒有回頭，有點失措地低呼一聲：“你……”

    秦遠益低沉的嗓音甜入她的心肺，“我記得網上說過，男人寵愛女人，就會幫她洗頭。”

    清漣沒有想到秦遠益這樣的大總裁也會去看這些婚戀小段子，笑著說：“我真沒有想到，你會看這些。”

    秦遠益聲音裏帶著幾分無奈：“手機彈窗自動出來，標題寫得不錯，所以就點進去了。”

    清漣忍俊不禁，心裏在想，真不知道這是哪個段子手寫的，但享受到秦公子這樣的星級服務，她真的非常受用，如果以後看到這段子，她一定要重重打賞才行！（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