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白楊喂我吃完飯後，便扶著我讓我躺在床上。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過來，他先是按了按我的肚子，隨後又在我肚子上敲了敲，最後臉上表情有點擔心的看著我：“你的身體不太好，確定要在這個時候打掉孩子嗎？”

    眼前這個男人我並不是第一次見，他是婦產科的醫生，叫黃山，這幾天我住院，他也經常出現，並且不止勸過我一止。

    我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的天空，點點頭：“考慮好了。”

    最近的生活就像是電影，一些我以前從來沒有遇到過的事情統統都遇見了，這樣的生活幾乎快要把我壓得崩潰，如果生下這個孩子，那麽往後它要承擔的東西將會比我現在承擔的還要多。

    這是我唯一不想看見的。

    “可是，拿掉這個孩子後，你以後怕是很難再懷上寶寶，即便這樣你也要決定拿下嗎？”見我沒說話，他又繼續開口，“因為你剛做了手術，之前孩子又受過多次撞擊，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再考慮幾天吧。”

    “不用考慮了，如果可以的話，請今天就開始手術。”話落，我見對方不動，隻是靜靜的看著我，那眼神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

    “我不會後悔的，你放心。”我早就考慮清楚了，不是麽？可為什麽當聽到他那麽一說後，我又開始猶豫？

    “行，既然你這樣說了，我這要再不給你動手術就是我不稱職了。”他拿起筆，一邊寫著些什麽東西，一邊無奈地說，最後又對我進行了一係列的檢查才肯離開。

    黃山醫生前腳出去，後腳便有幾個護士走了進來，他們推著我朝手術室去。

    “呀呀……呀呀……呀！”

    一路走過去，路過嬰兒室，我清楚地聽見裏麵傳來一陣陣嬰兒啼哭的聲音，伸手想要捂住耳朵，卻發現手上還紮著針頭。

    今天白楊沒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裏，這個時候我其實特別需要一個人幫我出主意，或者勸說我一下，可是我身邊卻沒有這個人。

    來來往往的護士抱著剛出生的孩子從我麵前走過，我看到那些小娃娃是那麽的小個，可愛脆弱惹人心疼。

    我於心不忍了，突然發瘋似地抓住黃山醫生的手：“不了，不了，我不做手術了！”

    黃山冷著臉看我：“字都已經簽了，一切都準備妥當，怎麽突然就不做了？”

    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還是有意的，我好像看到他唇角上揚起笑容，可當我再仔細觀察時又消失了。

    “我……我舍不得……我舍不得它……”也許是因為剛才的嬰兒哭聲，又或者是因為剛才看見一個個被抱出來的小東西感動了，又或者是因為其他……

    我和黃山吵了幾下嘴，他們拿我沒辦法，便依了我，將我推回病房。

    半夜，我感覺床頭有人一直在晃來晃去，睜開眼睛，我看見了白楊。

    “對不起，我吵到你了？”白楊站在窗戶邊不知道在幹什麽。

    我掙紮著起身：“這麽晚了，你站在那裏做什麽呀？”

    “你別動，你剛做了手術。”他上前扶我半躺回去。

    我低頭，很不好意思：“對不起……那個孩子我沒有打掉，我……我也不知道，臨到最後一刻就沒有勇氣堅持這麽做了……”

    白楊聽到我的話，很明顯愣住。

    “對不起學長……我實在下不去手……”

    漫長的沉默，我們誰都沒有再說話，直到白楊將手中削好皮的蘋果放到我麵前，語氣一如往日溫柔地說：“我說了，都聽你的。”

    “謝謝……”我順著微弱的燈光看去，卻看到了白楊有點邋遢，而且臉上還有些淤青，不由得愣了愣，“你的臉怎麽了？”伸手想要去觸碰，卻被他立即躲開。

    “沒什麽，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他將地上的垃圾收拾好，“我去丟下垃圾。”

    明明他臉上的傷是淤青，怎麽可能是摔到的……我撥了手上的針頭，動作麻利地穿好鞋子，偷偷跟在他身後下了樓。

    夏未，天氣很涼爽，風吹動著我的頭發，我看到丟了垃圾的白楊準備往醫院走回來時，被一個高大的身影攔住去路。

    我的心在看到那個身影後也隨之狠狠地一顫。

    周浩，攔住白楊去路的人是周浩！

    恐懼、害怕，壓得我快要窒息，可是我更害怕他對白楊出手，因而艱難地挪動著步子，一點點往前走。

    “不肯告訴我那個女人住哪裏，現在不還是讓我找到了。”白楊揚起手中的拳頭，對著周浩的臉就是一拳下去。

    可是那一拳沒打中，反而被周浩捉過，後者一個反手將白楊的手扭到背後，隨即將他抵在了牆上。

    “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找小析的麻煩，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周浩警告過後，將他鬆開，理了理衣服，就朝醫院門口這邊走來。

    我轉身，蹲也不是站也不是，最後隻能呆呆地靠在柱子上，假裝自己在看天空。

    周浩從我身邊走過時，連眼神都沒有給我一個，我想他應該是沒有認出我來。

    在他走後，我連忙跑到白楊身邊

    “學長，你沒事吧？”伸手擦了擦他嘴角的血，他卻起身二話不說把我抱了起來，“你身體不好，跑出來做什麽？”

    “你怎麽會和他打起來了？”學長和周浩，一直沒有見過麵的兩個人，怎麽會半夜三更在醫院外結了仇？

    他將我抱回病房：“我隻是今天出去幫你買東西的時候，見到他和一個女人在一塊，那個女人直接叫了他的名字，我便知道了他是傷你的人。”

    很明顯後麵的事情就是用拳頭解決的，我搖搖頭，不知道是該開心還是該擔心。

    “你以後盡量離他遠點，他那個人，心狠手辣，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這句話，雖然是對白楊說的，卻更像是對我自己說的。

    “其實我特別想現在就帶著你走。”白楊握著我幫他上藥的手，“那個男人，我總覺得他不會那麽輕易放過你。”

    我又何嚐不知道？從他開車撞我的時候我就能看出來，隻要我不死他便不會罷手。

    明明我們之間的事情隻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到底是從什麽時候演變成這麽可怕，以至於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下場？

    “你有在聽我說話嗎？”白楊冰冷的手碰了碰我的臉，我才從神遊中回來。

    我略尷尬地低頭：“你剛才在說什麽？”

    “沒什麽，你先休息吧。”我看到他轉身那一瞬間，雙眼中有些許失落。

    “學長，要不明天我們出國吧。”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受他失落的影響，我連忙開口。

    “真的？”剛才白楊還一臉愁容，聽了我的話後立即兩眼放光，上前一把握著我的手，“你沒騙我？”

    看著眼前這個笑得像個孩子的男人，我知道自己的決定肯定沒有錯，非常真誠地點了點頭。

    第二天，我便跟著學長踏上了出國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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