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另一種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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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廚房洗完了碗,便跟周浩說要回家了。
但是周浩一挑眉,說道:“回什麽家?你以後就住在這裏。”
我據理力爭:“那我也得回去收拾收拾吧。”
周浩看也不看我,淡淡地說:“不用,你的東西馬上就到了。”
什麽到了?這個周浩又想幹什麽?
周浩看了一眼手機,便命令我去開門,我滿心疑惑地打開大門,看見周浩的秘書——一個20多歲的小夥子,手裏提著兩個大行李箱,兩大袋東西步履蹣跚地向我走來。
周浩這是要幹嘛?大晚上的,還要折騰人家孩子。我在心裏狠狠地罵了周浩一頓,連忙跑上前去幫周浩的秘書提東西。
我小聲地問秘書:“周總這是要幹嘛?這些都是什麽東西?”
隻見這個小秘書白了我一眼,沒好氣地說:“都是你的東西,周總讓我去你家幫你搬過來。”
我稍稍有點小尷尬,沒想到到頭來折騰人家孩子的其實是我。不過周浩也是的,我明明可以自己去收拾,為什麽搞得這般隆重?難不成他怕我跑了?
周浩的秘書把東西幫我搬到樓上的房間後,逃跑似飛快地走了。他走了以後,整個別墅就按靜下來,周浩在客廳拿著電腦辦公,我沒什麽事幹,便上樓整理我的行李。
一夜相安無事。
第二天一大早,我收拾了一下屋子,終於知道房子大居然這麽難收拾,光就掃地這一項就把我累得半死。
我趕在周浩起床前做好了早餐,吃早餐時看他心情不錯,於是開口跟他說:“我今天約好了一個試鏡,要晚點回來,你今天要回家吃飯嗎?”
周浩抬起頭,驚訝地看著我說:“還有人找你演戲呢?哪部戲啊?這麽沒眼光。”
我白了他一眼,沒說話。
“好,你去吧,我下午回來吃飯。”周浩無奈地說。
周浩居然同意了,我以為他會像以前那樣把我囚禁起來,可是他沒有,他留給了我一定的自由。他到底在打什麽主意?我越來越看不透了。
試完鏡,我走在去父親家的路上。雖然公司我拿回來了,但是我並沒有經營管理的經驗,我不能讓公司毀在我的手裏,我得找一個懂的人管理它,而最好的人選就是我的父親,這家公司最初是我的媽媽和爸爸一起創建的,這麽多年,都是我的父親在經營著,我相信父親對這個公司一定也是有感情的,如果交給他,我也能安心些。
我慢慢地走到了父親的樓下,雖然我們家的別墅被查封了,可是我父親還有一套四居室的商品房,當初買的時候說是給我的嫁妝,可沒想到這套房到最後竟成了他自己最後的落腳點。
我不確定劉香香在不在,反正我也不想再看見她那張尖酸刻薄的臉,於是我給父親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我在對麵的咖啡廳等他。
不一會,我看見他陰沉著臉,推開了咖啡廳的玻璃門走了進去。我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我就坐在不遠處。
他走過來,一屁股坐在我的對麵,看著我。
我率先開口了:“我就是夏心。”先一步跟他攤牌。
夏元聽到以後,瞬間就火冒三丈,大聲質問我:“你就是夏心?你還知道回來了,你知不知道你給家裏添了多少麻煩?”
我靜靜地看著父親,什麽也沒有說。父親一臉震驚地盯著我的臉,突然聲音柔和下來:“心心,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
我輕笑了一下,淡淡地說:“這樣怎麽了?這樣不是挺好的嗎?比以前更漂亮,也比以前更招人喜歡了。”
“心心,其實五年前你跑出家門的時候我就後悔了,我不該對你那麽嚴厲,可是那件事又確確實實是你做錯了,你錯就錯在不該交那樣一個朋友,還輕信她,掉進她設的圈套裏,讓我們夏家投也抬不起來。”父親一臉認真地跟我說著。
我沒有回話,他停了一會,關切地看著我,眼睛裏還泛著淚花,溫柔地說:“心心,你這些年過得還好嗎?”
我看著父親這個樣子,鼻子一酸,差點哭出來,雖然知道像父親這樣的薄情寡義的人現在之所以會關心我一定是有所目的的,但是無論怎樣,他到底是我的父親,他曾經也很愛我,所以就算知道他的虛情假意,我還是忍不住感動了。
我記得,在劉香香還沒有出現的時候,他會溫柔地叫我“心心”,會抽時間帶我去遊樂園,會背著媽媽牽著我去吃那些很好吃的“垃圾食品”,會在我考試沒考好時笨拙地逗我笑,就連我在學校被人欺負,他也會義正嚴辭地教育人家半天,然後偷偷告訴我,如果別人再欺負我他就打他們。那時候的我是他的小公主,而他就是我心裏的英雄。
可是後來劉香香進了我們家的門,趕走了媽媽,搶走了爸爸,從那以後,他就不再關注我,就連叫我的時候也是連名帶姓地叫我“夏心”。現在,坐在我麵前的他居然像小時候一樣,溫柔地叫我“心心”,甚至還關心我過得好不好,以至於我都要以為這五年的時光讓他也改變了不少。
我深吸了一口氣,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
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轉身從包裏拿出了我剛簽訂的公司股份轉讓協議,在背過身去的一瞬間,我悄悄擦掉了在眼睛裏打轉的淚珠。
再次轉過來的時候,我麵無表情地對父親說:“公司是我媽媽一輩子的心血,你經營不善,讓它落入別人的手裏,這些我都不計較了,這一回,公司我拿回來了,依然交給你經營,如果這一次再讓它出現什麽問題,我不會放過你的。”
父親看了看我手上的協議書,又看了看我,顫抖著說:“心心,你是怎麽拿回來的?我……”
“你別管我是怎麽拿回來的,你好好管理好公司就行,還有,現在,公司的股權我占百分之五十,媽媽占百分之二十,其他的都是散股,你和你的家人沒有一分股份,如果你願意幹,咱們就簽任命書,如果你不願意,我就去找其他人。你考慮考慮吧。”我打斷了他的話,直接把股權問題跟他說清楚,但是我沒有告訴他周浩在公司裏也占了百分之十的股份。
我見他好像有一絲猶豫,於是立馬站起身來,從他手裏抽走了協議書,作勢要走。接著,他果然不出我所料,起身拉住了我:“好好好,什麽股份不股份的,咱們是一家人,說什麽我也會好好幹的。”
我心裏暗喜了一會,這一招是從周浩那學的欲擒故縱。這麽好用,就連我父親這樣在商場打拚這麽多年的商人都適用。
接下來,我們很順利地簽下了任命書及雇傭合同,順便我還給他提了個要求:不能讓劉香香和她女兒參與任何與公司有關的事情。父親也滿口答應了。
看著父親離開的背影,看著他有些灰白的頭發,看著他微微佝僂的身軀,我突然心痛地不能自已,他也老了,其實想想他這一生過得也很幸苦,現在我還拿公司綁住他,要求他幫我經營公司,是不是有點不合適?這麽想著,總覺得自己很殘忍。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是周浩打過來的,看著周浩的名字,我突然很生氣,要不是周浩,要不是葉析,我一定會比現在快樂很多,我不會為媽媽的醫藥費愁得焦頭爛額,不會對自己的親生父親用這種手段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會委屈自己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我的家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支離破碎。
我果斷地掛斷了電話,現在——至少是此時此刻,我不想聽到周浩的聲音。
但是周浩並不放過我,電話一個接一個地轟炸著我的手機,直到手機鈴聲第十次響起的時候,我忍無可忍,按下了接聽鍵,劈頭蓋臉地就衝著周浩吼過去:“幹嘛呀?有完沒完?我現在這個樣子都是你害的,你就不能讓我自己安靜一會?”
周浩安靜了一會,輕聲問我:“你在哪?”
“你管我在哪?”我梗著脖子,沒好氣地說。
“告訴我,你在哪?”周浩提高了聲量。
我沒有說話。
“說,你在哪!”周浩大聲地吼了我一句。
瞬間,我再也忍不住了,我帶著哭腔,結結巴巴地告訴周浩我的位置。
幾分鍾後,周浩麵帶怒色地推開了咖啡廳的門,走到我的麵前,看著我紅腫的眼睛,一把將我拉起來快步往外麵走。不一會兒,我被他塞進車裏。我連忙抓著包,吸了吸鼻子,忍住不讓在眼眶裏打轉的眼淚掉下來。
周浩歎了一口氣,默默地探過身來幫我係安全帶。就在這時,我居然鬼使神差地一把抱住了他,把頭抵著他寬闊的胸膛,雙手環著他的腰,放肆地哭了出來。
我想起五年前葉析對我所做的一切,想起周浩對我的羞辱,想起婚禮上所有人對我的厭惡,想起還躺在醫院的媽媽,我就傷心得不能自已。
我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隻覺得好像把我這輩子該哭的都哭了,總之,我從周浩的胸前抬起頭的時候,看見他的襯衣被我的眼淚浸濕了一大片,而且衣服還被我揉得皺巴巴的,很顯狼狽。
我小心翼翼地看向周浩鐵青色的臉,不安地吞了口口水,連忙坐直,自覺地扣好安全帶。
周浩什麽也沒說,直接踩了油門,車子便“嗖”地一下衝出去了。
我感覺到周浩整個人散發出來的“請勿靠近”的氣息,害怕得不行,就怯生生地說:“周浩……你那……衣服,等會我回去給你洗。”
“你是去找夏元了?”周浩突然開口問我。
我愣了愣,隨之老實地點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你把公司交給他了?”
我又點點頭。
“你知不知道夏元是個什麽樣的人?”
“知道,但是他確實有能力。”
“你相信他?”
“他是夏心的父親,公司同樣也是他一輩子的心血,交給他,夏心比較放心。”
周浩不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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