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再一次薔薇亭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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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周浩這個樣子,我有些情不自禁,“噗嗤”一聲笑了。這家夥現在看起來就像個孩子,可愛,使小性子,耍小脾氣,差點就讓人以為是多麽天真爛漫,甚至會希望他一直都是這樣該多好,但是我深知他的另一麵,也是他最真實的一麵,因而我不會被蒙蔽雙眼,我也知道他現在這個樣子僅僅是因為心情不錯。
我放棄了掙紮,任由周浩牽著向前走。
環顧著四周,上一次跟周浩走在這裏的時候,我太過於緊張,幾乎全身心都用來戒備周浩,因而錯過了這一路上的風景。
夜晚的草坪裏,雖然沒有燈光照明,但是滿天的繁星閃爍,溫柔的月光灑落,給這一大片綠色籠罩了一層朦朧的美感,神秘而溫柔。周浩為什麽要弄這麽一大片草坪呢?是想在這裏打高爾夫嗎?
我看向正邁著輕快的步伐的周浩,忍不住問道:“周浩,你為什麽要在這裏種這麽大一片草地?”
“我樂意啊。”周浩不假思索地回答了我。
我愣了一會兒,別墅周圍好幾公裏的地方都清空,除了種上草外別無用途,除簡直就是一種浪費,就是因為他樂意?哪有這樣的人。
不過我很快就釋然了,慢慢地在心裏安慰自己道,這很符合周浩的性格嘛,周浩不就是一個想怎麽樣就怎麽樣的人嗎?而且他還很有錢,有錢就是任性嘛。
仲夏的夜裏還是有一絲涼意,更何況我還穿著睡衣和拖鞋,走在微微散發著涼氣的草坪裏,我轉過頭看看周浩,見他在睡衣外還披了件睡袍,一陣微風吹過來,我忍不住抖了一下,往他的身邊靠了靠。
周浩看了一眼我的樣子,什麽也沒說,隻是突然解開了穿在外麵的睡袍,然後把我拉進他的懷裏,用睡袍蓋住我的肩膀。一件睡袍裹住了我們兩個人。我趴在周浩胸前,隔著薄薄的睡衣,感受到了他的溫暖,竟一時慌了神,連忙用雙手推周浩,但是被周浩抱得更緊了。
周浩低沉著聲音,故作嚴肅地嗔了我一句:“別動。”
每一次這麽近距離地接觸周浩,我的心都會“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我隻能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周浩很危險,很可怕,一旦陷進去就一定是萬劫不複的深淵,五年前的路不可以再走一遍。
於是我充滿怒氣地瞪著周浩,使勁推了他一下,低沉著聲音問他:“放開我,你想幹嘛?”
周浩沒有理我,隻是把睡袍裹得更嚴實了,硬是摟著我往前走。
為了抵抗周浩強大的臂力,我幹脆直接停住了,不再邁開腳步,本以為這樣就能逃脫周浩的禁錮,沒想到周浩隻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接著,我就感覺放在腰上的手一用力,我的雙腳離開了地麵,我的拖鞋都差點掉了,周浩直接把我橫抱起來,繼續往前走。
我張大了嘴,看著周浩的下巴,大聲喊道:“周浩,你放開我!”
周浩看著在他懷裏掙紮的我,陰著臉對我說:“給你兩個選擇,一:乖乖地呆在我懷裏,我委屈一下自己,抱你過去;二:你下來自己走,別鬧別扭。”
“放我下來,我自己走,自己走。”我對著周浩翻了個白眼,認命地做出了選擇。
“我放你下來,你不會鬧別扭了?”
“我保證,不會了。”
說完,周浩真的把我放下了。我扶著周浩的手臂,輕微搖晃了兩下,好不容易站穩了。周浩又把我裹進了他的睡袍裏,我驚呼了一聲,習慣性地推了他一下,他收緊了摟住我腰的手臂,瞪大眼睛看著我,嘴裏還發出一聲:“嗯?”
我看著周浩的表情,縮了縮脖子,乖乖地任由他摟著我,慢慢地向前走去。
這一路真長,又有周浩在我身邊,我習慣性地時刻保持警惕,以至於我們到達薔薇亭的時候,我都快累得趴下了。
一靠近薔薇亭,我急忙掙脫了周浩的束縛,大步踏進了亭子,一屁股坐在亭子中間的沙發上,這一路上真的是太折磨人了。
周浩抱著雙臂,慢悠悠地走進來,臉上還帶著一抹笑意。他徑直走到我身邊坐下,我見他靠得這麽近,一下子就跳起來了,也顧不上累這一回事了。
周浩見我這樣,笑著對我說:“你這麽害怕幹嘛?我又不會吃了你,再說了,我們倆之間有什麽不能碰的?該碰的不該碰的不是都碰過了嗎?”
他這麽一說,又讓我想起了五年前的那個晚上,雖然周浩說的也許隻是他喝醉的那個晚上,可我就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五年前,就是那個讓我失去了一切的夜晚,我看著眼前這個一臉戲謔的男人,心裏不禁湧起一陣寒意,這個男人在五年前就差點要了我的命,要不是白楊學長救了我,又給了我新的生活,那現在的我,隻能是一絲不知在何處遊蕩的魂魄,我對白楊有多感激,就對周浩有多憎恨。
一想到這些,我恨不得現在就掐死周浩,但是我默默地告訴自己,我可不能讓周浩這麽痛快地死去,我也要讓他眾叛親離,失去一切,要讓他嚐嚐我當年所經曆的痛苦。
“我去看看花兒。”我隨口敷衍了一下,順勢掩去內心湧起的厭惡與憎恨。現在的我還不能跟周浩起正麵衝突,我隻能忍耐。
走到亭子的邊緣,我裝作若無其事地看花的樣子,實際上我還在時刻注意著周浩的狀態。
他看著我在亭子邊緣的幾根柱子邊上徘徊,無奈地笑了笑,自顧自地在沙發上躺下,頭枕著手臂,悠閑地說:“那是安吉拉,藤本月季,是雜交品種。”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周浩對花還有研究,本來我以為他隻是隨意種上的。
其實我知道這是什麽花,以前在學校的時候,我也想在學校角落的小亭子裏種上薔薇,因而特地了解了一番,包括周浩種的這種——安吉拉,是由Yesterday和PeterFrankenfeJd嫁接過的,德國產,不是薔薇,但外型酷似薔薇。
因為這種花一年有兩個花期而且花期長,所以當時我曾考慮過種它,可是後來一想,它隻是藤本月季,到底不是薔薇,便放棄了,隻種了點隨處可見的野薔薇。我希望自己可以像野薔薇一樣,無論在怎樣惡劣的環境中都可以茁壯成長,從荊棘裏開出花來,但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我竟會一語成讖,在那之後就一直身處於荊棘之中。
過了一會,周浩又說道:“現在這個時間,快到它的花期了,你仔細找一找,說不定會有花苞。”
聽了周浩的話,我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快到安吉拉的第二個花期了,於是我仔仔細細地在這一大片的綠葉中尋找那些淡粉色的花苞。
可是直到我的眼睛都看得模糊了,都沒有找到哪怕是一朵還未成型的花苞。
我沮喪地回到沙發上坐下,周浩帶著一臉戲謔的笑容看著我,打趣我:“看來你跟它們沒什麽緣分嘛。”
我腰也酸,腿也疼,眼睛還花,實在是沒什麽力氣再跟周浩鬥嘴了,我仰麵躺下去,不知是夜深了,還是我累了,不一會,我就躺在沙發裏睡著了,這是我第二次毫無防備地在周浩身邊睡著,上一次也是在這個薔薇亭裏,這個小亭子似乎有種神奇的魔力,讓我即便身處一個惡魔的身邊也能感到安全。
第二天淩晨,我悠悠地醒過來,見天還沒亮,我還在薔薇亭裏,身上蓋著周浩的衣服,而周浩則獨自坐在亭子邊緣的地上,靜靜地看著遠方。
太陽還沒出來,但是月亮已經落到了東邊,天空還帶著暗暗的藍色,星星也收斂了光芒,不再那麽明亮。
我輕聲叫了一聲:“周浩?”
周浩聽見後,轉過頭,看著我,帶著一臉燦爛的笑容:“你醒了,正好,太陽就要出來了,看日出嗎?”
周浩的笑容溫暖而明媚,好像照亮了這日出前的最後一絲黑暗,也驅走了這淩晨的絲絲寒意。
我看著周浩,不由自主地麵帶微笑點了點頭,然後起身,抱著周浩的睡袍走到它主人身邊,緊貼著對方坐下,把睡袍蓋在我和他的腿上,平視著前方草坪和天空相連的的地方,等待著新的一天的到來。
突然,一隻冰涼的手鑽進我的腰間,隔著睡衣我都感受到了冷冷的寒氣,驚得我打了個哆嗦,我轉過頭,麵帶怒氣地看著周浩,但是他隻一臉無辜地盯著我,撇撇嘴,十分委屈地說:“我冷。”
看著周浩這個樣子,我歎了口氣,他把睡袍給我蓋著了,那他一晚上就穿著單薄的睡衣,坐在這吹冷風了,也難怪他會冷了,看在他把睡袍讓給我的份上,我就不跟他計較了,就當還他睡袍的人情了。
我伸手撈過周浩環在我腰上的手,放在手裏捂著,時不時哈上一口暖氣,給他撮一撮,要是讓他一直把冷冰冰的手貼在我的腰上,怕我的腰會廢了吧。
沒過一會,太陽從地平線上慢慢升起來,金色的陽光瞬間就籠罩在我們周圍,這時的陽光霸道,直接,橫衝直撞地闖進我的視野裏,似乎想要毀掉一切,讓一切重生,給世間萬物一個新的起點。
在刺眼的陽光中,我緩緩地閉上眼睛,期待著一個全新的自己。
再次睜開眼睛時,陽光已經沒有起初那麽刺眼了,我貪戀著這清晨的陽光照在身上的感覺,它變得柔和,溫暖,明媚。
我和周浩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坐著,享受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不知道過了多久,周浩突然站起身,一把把我拉起來,伸了個懶腰,元氣滿滿地對我說“好了,不能偷懶了,回去上班啦。”說完,拉著我就往外走。
在離開亭子的一瞬間,我似乎看到台階旁的草叢裏有一抹嬌柔的粉紅,我忙掙開周浩的手,走過去,扒開草叢,果然,一朵小小的野薔薇靜靜地綻放著,它不是名貴的安吉拉,沒有專業的種植養護,也許它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落在這個地方,但是,它依然在日出之後努力地綻放著,絢爛,激昂,驕傲地迎接全新的一天。
我想起了自己回國的這幾個月,過得渾渾噩噩,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幹什麽,走的每一步都是別人推著向前,難怪我會一直被周浩玩弄於股掌之中,毫無招架之力,我以為,我整了容,換了個身份,再次回到這個城市,一定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我把我曾經經曆過的,一切不公正的待遇,都歸結為是因為我不夠漂亮,我以為我擁有一張美麗的臉龐,命運就會對我手下留情,身邊的人都會善待我,但是我完全沒有意識到,我所經曆的一切痛苦都是我本身幼稚無知,不夠努力,不夠堅定,不懂得反抗造成的,在前幾個月,我依舊按照自己五年前的生活狀態去處理事情,然後一再抱怨自己的運氣不好,周浩對我的報複。今天在這裏看見了這朵野薔薇,我突然就想明白了很多,我不能再這樣渾渾噩噩地過日子了,我要改變自己,既然我回來的目的就是要讓曾經傷害過我的所有人都付出代價,那我就必須要強大自立,一根針帶來的傷害遠遠不如一把電鋸來得劇烈。
今天是新的一天,而我也在今天重生了,以後的每一天,我都不會在渾渾噩噩中度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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