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如履薄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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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淵睜開眼睛,他驚覺自己正處在一個昏暗悶熱、空蕩蕩的房間,房間裏隻擺著一張單人床,牆角還堆放了一些雜物。舊的包裝盒上赫然印著“孫氏商貿”。
是那個絕望的牢籠,黑的看不到前進的路,能聽到外麵嘈雜的聲音,但他看不到外麵的情況,房間裏唯一的一個透氣窗口,離地麵近兩米的高度,垂直地開在他的頭頂。
他怎麽到這裏了,這是孫家的地方嗎?他努力回想著過去發生的事情。
瑾瑜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之後,他躲了瑾瑜很久,卻不知道瑾瑜是怎麽找到他的。自己每天都在瑾瑜控股的酒店裏做事,見到她是不可避免的,有的時候他聽到同事說孫總會來,總是在後廚躲到深夜才走。每一次從酒店出來,他都盡量低調,把自己隱藏在下班的人潮之中。
噩夢就是從這一天開始的,下班之後他離開酒店,門口的時候卻被在門口守候多時的幾個穿黑色西裝的男人叫住了。為首的一個開始還很客氣:“您是嶽先生吧?”
“什麽事情。”林淵嘴上雖然答應著,但腳步沒有停下來,他知道來著不善,隻想盡快甩掉。
“嶽先生,您別躲著我們呀,我們是孫雄誌董事長的人。董事長想請您去家中一聚。您知道是為了什麽事情,跟我們走吧。”
林淵看來人不是善茬,說:“你們帶路吧。”幾個人就領著他往車上走,林淵垂著頭跟在後麵,趁這幾人不備猛地掉頭往回跑。
幾人見林淵不配合,跳上他們開來的一輛黑色商務車,緊追不舍。
林淵知道不好,自己體力有限,根本不可能跑過汽車,隻能往小路跑,車子開不進去的地方,他希望能夠找到藏身之地,暫避一時。
但這些訓練有素的人,還是追上了他,為首的那一個再也客氣不下去了,故意惡狠狠地嚇唬他:“董事長客客氣氣請你,你倒不吃這一套。那我們也就不客氣了。上車!”
林淵就像被捆住的野獸一般,幾個人用胳膊鉗製住他的肩頭,讓他無法反抗。就這麽把他連押帶請地帶到了孫雄誌的家。
“林淵,你來了?”瑾瑜看到林淵來很高興,卻不知道他是被強迫著過來的,看身後的幾個保鏢鉗著林淵的肩膀,不高興道:“你們幾個,把手拿來。知不知道這是我家的貴客,你們要是怠慢了看我怎麽收拾你們。”
保鏢忙鬆開林淵,瑾瑜拉著林淵:“來,進來坐。我跟爸爸提起了我想要嫁給你的事情,爸爸說他想見見你。”
林淵拘謹地坐著,瑾瑜給他倒水、遞水果,林淵客氣地接過來,再客氣地放回桌上。瑾瑜見他不肯吃,隻好說:“你稍等一會兒,我去叫爸爸來。”
瑾瑜去了好久,孫雄誌才慢悠悠地出來。林淵看他出來,站起身來等著孫雄誌坐下,才又坐下。
“你就是我女兒看好的男人?”孫雄誌的聲音聽不出是喜是怒。
林淵說:“董事長,我叫嶽林淵。”他實在聽不慣自己被叫做別人看好的男人,仿佛刀板上的魚肉赤條條地擺著任人挑選一樣。
“嶽林淵,你家裏還有什麽人?”
“隻有我父母。他們在一個小城市裏。”
孫雄誌客氣地請他坐在主客座,林淵不知其意,既來之則安之,隻好按照孫雄誌的招待,吃喝著。孫家的保姆手藝很好,做的飯菜清淡卻很可口,瑾瑜吃飯口味挑剔的毛病想來就是這樣的保姆慣出來的。
瑾瑜在旁不住地為他夾菜,勸他多吃一些。她本想為他斟酒,被他拒絕了。席間,除了孫雄誌提到一句瑾瑜想要嫁給他,請他考慮,再不多說一言。
餐後林淵客氣告辭,孫雄誌卻笑著讓他今晚留宿一夜再走。林淵怕這一晚出現差池,極力推辭。但容不得他拒絕,又是那些穿黑衣的人,架著他往二樓走,一直走到最角落的閣樓裏。
瑾瑜看著這些人把林淵帶上了閣樓,送了水和一床被子之後,鎖上了大門,忙追上去,驚恐地對著樓下叫道:“爸爸,你這是做什麽?”
閣樓隻有一盞昏黃的小燈,林淵被籠罩在巨大的黑暗之中,也充滿了恐懼。但他不敢慌,他努力地喊著瑾瑜的名字,希望她能勸服孫雄誌,放自己出來。
“你什麽時候同意娶瑾瑜,我就什麽時候放你出來。”樓下傳來孫雄誌的聲音,然後就什麽聲音都聽不到了。
雖然是閣樓,但采光並不好,窗口隻開了小小的一扇,陽光撒向整片大地的時候,這個小窗卻被漏下了。
閣樓出奇的熱,林淵感覺身體在不斷地虛脫下去,隻有瑾瑜趁孫雄誌不在家的時候才敢過來,勸他答應爸爸,先出來再想辦法。林淵隻求她放他出來,別的再不多說。
他在閣樓裏待的日子越久,身體就越憔悴下去,他也能感覺到身體的活力在一點點流失。
他的手機早已經被孫雄誌控製,手表也因為之前的反抗被打壞,他每天看著窗口巴掌大的天空,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
直到有一天,林淵聽到耳邊傳來孫雄誌的聲音:“你想好了沒有,要不要娶瑾瑜。”
林淵辨不清這個聲音從哪裏傳來,隻能抬頭,茫然地尋找發聲的位置,拚盡全力地呼喊:“我不同意,你這是逼婚。”
隱約間好像還能聽到女人的驚呼和哀求:“爸爸,你饒了他吧。您已經關了他一個禮拜了,他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再這樣下去他的身體會支撐不住的。”
才過去一個禮拜,林淵聽到瑾瑜這麽說,心裏越發哀傷,他已經完全沒有了時間的意識,這種漫長的煎熬讓他覺得,自己已經被關了有大半年那樣漫長。
“是他自找的,他要是答應娶你,我怎麽會一直關著他。”孫雄誌的聲音聽得格外清楚。
女人嗚咽著:“爸爸,你一直這麽關著他,他病了、或者死了,我嫁給他還有什麽意義。我要的是他的心,不是他的軀殼啊,爸爸我求求你,為了我放他出來吧。”
“你要他的心?我的傻女兒你是不是讓他給騙了。軀殼都得不到,要他的心有什麽用?”孫雄誌憤怒的聲音通過一道門板傳過來,林淵感覺靠近門邊的牆麵快要被他的聲音震碎。
林淵看著四周,除了死寂什麽都沒有,他想,瑾瑜這是何必,非要嫁給一個不愛的人。
閣樓的門被敲得咚咚響,瑾瑜的哭聲斷斷續續傳來:“林淵,求求你,答應娶我吧,你不娶我,爸爸就不會放你出來。其實你嚐試一下,也許和我結婚沒有那麽痛苦。”
林淵沒有回答,他還頑強地抵抗著,等著瑾瑜的熱情淡了,孫雄誌的耐心磨滅了,他們就會把他從這個小閣樓裏丟出來。他決定一出門,馬上離這裏遠遠的。
第一個月,他咬牙撐著。他試圖在來人給他送飯的時候,用絕食抗議,但孫雄誌讓人掰著他的嘴給他塞飯,不管他是否願意咀嚼,飯和菜都被強行塞到自己的嘴裏,然後囫圇進胃裏。
孫家的人太多,他不知道為什麽孫家總是會出現一些陌生的麵孔,出來抓他來的那幾個,他每天都會看到新人出現,那些人穿著整齊的黑衣服像保鏢一樣,一到飯點就來強行給他塞飯。
林淵也試圖抗拒過,但是他的身體情況較之前衰弱了很多,四肢的力量都在一點點減少。那些人的身體遠比他強壯的多,他掙脫不過,後來幹脆保留體力。飯菜來了,他不再絕食,盡可能地吃光每一道菜。
送飯菜的人以為他想通了,後來就漸漸不讓那些穿黑衣服的人陪同一起,看守也稍稍鬆懈了一點。
每次吃完飯,等到來人收拾好了所有盤碗走後,林淵就在空蕩蕩的房間裏,做俯臥撐,用牆角的包裝箱做力量訓練,扛著箱子做挺舉。
大約這樣又過了一個月,他覺得自己的體力恢複了,然後他要求洗澡。(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