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無法原諒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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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業承按著林淵指定的地方,一路上心無旁騖,車開得飛快,很快就到了林淵說的地方。

    他隻顧著按嶽林淵給他的地址,一路找過來。到了地方才反應過來,嶽林淵和他約的地點居然就是孫家的新餐廳,開業時喜慶的字幅還沒有摘下,幾個花開得正盛的花籃還立在門口。

    錦苑。這個新餐廳的名字他怎麽都不會忘記。

    店裏還沒有下班,幾個服務員在收拾衛生,季業承走進店裏,幾個人以為是來店的客人,連忙招待。季業承客氣地道了謝,坐在最靠窗戶的一張桌子邊,看著窗外等嶽林淵來。

    服務員送來菜單,季業承並沒有胃口來品嚐林淵店裏的餐品,百無聊賴地翻了兩頁就想撤掉菜單。這個時候就聽到門從外麵被推開的聲音,林淵已經走了進來。

    “總經理,您來了。”

    季業承和服務員同時向門口看去,服務員見是林淵連忙問好,繼而又伏下身子耐心地等季業承點單,嶽林淵走過去,對服務員說:“你先去忙你的吧,這是我的客人,我親自來接待。”

    服務員走了以後,季業承如釋重負地把菜單交還到嶽林淵的手裏:“我來不是和你閑聊的,不用客氣。”

    嶽林淵收起了菜單,對季業承說:“怎麽說你也是餐廳的客人,按說我應該招待你,既然你這麽說了,我也就不和你繼續客套了。抱歉我現在沒有心情。”

    季業承搖頭說道:“你不用費心,我什麽都吃不下。”

    嶽林淵親自取了茶葉茶具,給他泡了一壺熱茶,斟了一杯放在他的麵前,自己坐在他對麵:“說吧,想和我說什麽?”

    季業承兩隻手捧著杯子,杯子的溫度一點一點地熨燙著手掌心,他問:“瑾瑜她……”

    “她不好。”不等季業承的話說完,嶽林淵簡單直接地回答了他。

    季業承連忙說:“我知道她的情況肯定非常地不好,有你在你會照顧好她的身體。我隻是擔心,她沒了孩子情緒會不會很失落?”

    “你既然知道她可能會精神消沉,為什麽還要這麽對待她。我感謝你選擇保住她,不管你是出於什麽原因,但不管怎麽說,這個孩子也是因為你而失去的,我和她都沒法原諒你。”嶽林淵把麵前的茶喝幹,杯子重重地擲在桌上。

    季業承隻覺理虧,隻是說:“我知道是我對不住她。我不想做的這麽絕情,你說是我狠心無情也好,是我沒有良心都好,我都接受,一切都是我的錯。”

    “你不用再多說了,就算你把所有的錯誤都承攬下來,對瑾瑜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她的父親住院,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我們還要苦苦瞞著她的父母。你覺得這是你說一句道歉的話就能夠挽回的嗎?”

    嶽林淵的一番話,好像更是一把尖銳的刀一樣刺向季業承,季業承的臉上掛滿了歉意和懊惱,喃喃地說:“我不想傷害瑾瑜,我隻是不忿,她嫁給了你,連一向不喜歡你的孫叔叔也接受了你,過去給我的希望和幻想通通破滅了,我實在不甘心。”他的表情過於真摯,讓林淵看著有些同情,又有些懷疑。

    嶽林淵的情緒有些激動,本來淡然的臉色也漲得通紅,他同樣有些通紅的眼睛盯著季業承,一字一字地向他控訴:“你對孫家的所有不滿,都是因為我,不是嗎?既然這樣你衝著我來就夠了,為什麽要針對孫家,特別是瑾瑜,你既然喜歡她,為什麽要一次有一次地傷害她?看到她痛苦,你有過一絲痛快嗎?”

    “你說的對,我沒有報複過後的痛快,反而我比瑾瑜更加痛苦。”

    季業承痛苦地搖了搖頭,但他並沒有否認,而是以這種方式承認了嶽林淵話裏對自己的責備。

    嶽林淵說:“孫家已經成了現在這個狼狽的樣子,你們後麵還要怎麽針對孫家?”

    “不、不是……”季業承連忙否認,“請你相信我一次,我真的不會再做傷害瑾瑜的事情。”

    “那你的父親呢,那位瑾瑜一直敬重的季伯伯呢?”嶽林淵重新給季業承斟上一杯熱茶,氤氳的熱氣撲在季業承的臉上,像是林淵熾熱的目光在灼燒。

    季業承想到父親通過秘書對自己的一番交代,心裏其實早已經做出了決定,他堅決地搖著頭:“我不可能去控製我的父親,但是我向你保證,我絕對不會再做傷害瑾瑜的事情。看到她痛苦,我隻會比你更加痛苦。”

    嶽林淵冷眼看著季業承的神色,冷漠決絕地說:“季先生,你不配為瑾瑜痛苦,因為她的痛苦就是你造成的。”

    見季業承不再說話,嶽林淵有些厭惡地最後看了一眼他的身影,站起身:“如果你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瑾瑜還在家等著我,我不想讓她知道我是來見了你。”

    季業承有些心虛地問:“嶽先生,瑾瑜……她恨我嗎?”

    嶽林淵站住了一會兒,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的問題,隻是默默地往門外走。季業承卻蹭地站了起來:“請你告訴我,好嗎?瑾瑜她有沒有恨過我?”

    嶽林淵的手已經搭上了門把手,留下不甚清晰的回答:“瑾瑜很單純,她是個愛憎分明的人。”

    季業承愣一下,很快就明白了嶽林淵話裏的意思,嶽林淵顧著自己的麵子,沒有把話說絕,但是他已經足夠清晰地了解了瑾瑜的態度。瑾瑜是個單純的人,她的愛恨很簡單,那麽對於奪走她孩子的自己,一定是有恨意的。

    兜兜轉轉地費盡了心思,最後還是落得被瑾瑜痛恨的下場,季業承感覺自己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做了這麽多錯事居然還不以為意。他跌坐在椅子上,看著嶽林淵走出去的方向,呆呆地出神。

    坐了一會兒,服務員出來準備打烊,見季業承還坐在店裏,忙去招呼:“先生,您還有什麽事情嗎?我們總經理已經走了,您看……”

    季業承才回過神來,略帶歉意地對服務員笑了笑:“打擾你們下班了,我和你們總經理的話都聊完了,我這就告辭。”

    服務員一邊忙著收拾桌子上的茶具,一邊說:“您和我們總經理是朋友吧?好像沒有見過您。”

    現在這種尷尬的身份,連情敵都算不上,更談不上是什麽朋友了,季業承有些尷尬,隨便回應了一句:“算是相識吧。”

    服務員說:“您要是和我們總經理有些交情,還是和他說一說的好,他最近實在是太累了。每天天不亮就來了,來了就鑽進廚房研究菜色,一待就是一整天。聽說家裏出了些事情,董事長住了醫院,餐廳裏的事情隻能靠總經理一個人撐著。我看這才開業了沒幾天,他眼圈都黑了一圈。”

    季業承聽著就好像是在聲討自己一樣,隻好點了點頭算是回應了服務員,然後快步走出了店。

    不敢做任何地停留,上車後他用自己最快的速度發動了車子,離開了這個讓他尷尬難堪的地方。對他來說,這個地方竟像是曾經大肆屠戮過的戰場,留下的片甲都是在控訴自己一時荒唐的暴行。

    想來這麽多年,瑾瑜對自己的感覺早就變成了一點一滴的恨意,直到這一次徹底爆發,再也控製不住。

    林淵回到別墅,瑾瑜迎上來,她剛剛小睡了一覺起來,臉色還是有些疲憊。見他出門了,一邊幫他找出拖鞋,一邊問:“這麽晚了你怎麽還出去,是不是餐廳裏有什麽事情?”不等林淵先說話,她又向廚房裏招呼穆姐,讓她把做好的宵夜再給林淵熱一熱吃。

    林淵連忙接過瑾瑜遞上來的拖鞋,攔住她的胳膊說:“和你說過了,你身子虛,先不要幹活。宵夜也不用你操心,我自己來就行。”

    瑾瑜就淡淡地笑:“這點事情又累不著,照顧我的丈夫,我高興。”

    林淵走進屋,瑾瑜跟在他身後,不放心地問:“是不是店裏出了事情,還是爸爸怎麽樣了?”

    不告訴她隻會讓她更加擔心,林淵隻好說:“不是什麽大事,是季業承——他來找我。”

    穆姐正好這個時候端上來熱好的宵夜,幾碟子現做的小點心,一杯熱牛奶,一小碗蝦仁粥,瑾瑜先拉著林淵走到餐桌旁坐下,幫他擺好碗筷,每樣點心都夾在他的盤子裏,讓他吃。

    林淵夾了一個玫瑰餡的酥餅,喂到瑾瑜的嘴邊:“別光說我,你睡起來有沒有吃些東西?是不是忘了醫生說的話,你現在要多吃些東西,補充營養。”瑾瑜看了一眼旁邊的穆姐,有些害羞,紅著臉沒敢去用嘴直接接下他送過來的點心,捏在手裏,低頭小口地吃。

    穆姐在旁,瑾瑜心裏有話也不好直接問,隻好催穆姐先去睡覺,留下兩個人坐在餐廳裏。

    餐廳裏空空蕩蕩,光線調得有些昏暗,瑾瑜將自己的椅子向林淵近了近,音調沉了八度:“剛才你說,你這麽晚出去是為了見季業承?”

    林淵心不在焉地吃著粥,還想著怎麽把這件事情混過去,誰知道瑾瑜還是重新提了起來。他隻好含糊地說:“嗯,不是什麽要緊事。”

    瑾瑜心裏有些著急,咬著嘴唇恨恨地問:“他找你能有什麽事情,是不是又要難為你了?”

    “沒有,他怎麽能為難到我。”林淵放下粥碗,看著瑾瑜,“我沒有什麽好怕的,我隻是擔心你會受到傷害。”

    “他和你說了什麽?”

    林淵看著瑾瑜,瑾瑜的眼神正好直直地看著自己,好像是在告訴自己把事情毫無保留地告訴她。林淵迎上她的眼神,故作冷靜:“其實他想見的人是你。”

    瑾瑜杏眼圓睜,有些氣惱:“我不想見到他。”

    “他不過是想知道你的情況。”林淵喝了一口牛奶潤了潤喉嚨,“我不想讓你見到他惹得你更生氣,所以替你去見他了。”

    “他還好意思來問我的情況,他根本不配!”瑾瑜氣得把手裏的筷子拍在桌上,滿臉慍怒。

    林淵握住她拍在桌子上微微發紅的手指:“你這是在氣他呢還是和自己較勁呢。他也許是真的知道自己做錯了,我已經幫你教訓過他,你就不要生氣了。說真的,如果教訓他一頓能彌補你受到的這些傷害,我情願為你做任何事情。”

    瑾瑜聽著有些心疼,一隻手撫上林淵的臉,摸到了他棱角分明有些凸起的顴骨:“這兩天我看你都沒有好好休息過,為了餐廳裏的事情你都好幾天沒有睡個踏實覺了,你再這麽累下去,身體怎麽受得了?”她停頓了一下,有些沮喪地說,“家裏這些事情隻有靠你了,林淵你要答應我,照顧好你自己,你不能再倒下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