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承北看了看那還照在她身上的燈光，嘴角微微一揚。

    “啊，真的是我。”祝筱睫開心的大呼。

    主持人笑道：“小姐，你會彈鋼琴嗎？”

    祝筱睫忙不迭道：“我會我會。”

    她怎麽不會呢，那段最難過的日子，隻有靠著歐陽齊的琴聲，她才能好好的睡一個覺，再大的悲傷，在他的琴聲裏，她都能慢慢消化。

    不可否認，歐陽齊的琴聲真的有魔力。

    溫柔而美好。

    指引著人走出陰霾，走向光明的前方。

    也正因為這樣，她從聽琴慢慢愛上了彈琴。

    她做夢都想跟歐陽齊見一麵，如今夢想成真，更難得的是，她竟然能跟他合奏，祝筱睫激動的差點掉下眼淚。

    總算是理解了那些小姑娘見到偶像時的心情了。

    主持人衝著她的方向笑道：“那太好了，請來前麵可以嗎？”

    “好。”祝筱睫一下子站起來，動作太倉促，差點把椅子絆倒，她顧不得這些，幾乎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朝著舞台走去。

    好緊張！

    可是，也好興奮！

    迎著所有人的目光，祝筱睫的腳步漸漸沉穩，表情也放鬆下來。快靠近舞台的時候，她察覺到了一道有些特殊的目光。

    那是歐陽齊的目光。

    有些許深思，些許探究，還有些許難言的感傷。

    這，更像是在看一個分別已久的熟悉的陌生人的目光。

    祝筱睫想起周淩恒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也是這樣，隻是，歐陽齊的目光，要更直白，也更哀傷。

    下意識的，祝筱睫看向周淩恒。

    周淩恒很快察覺到她的視線，微微一笑，用嘴型說了兩個字：加油！

    “這位小姐，我怎麽稱呼你？”

    “我姓祝。”

    “祝小姐，你喜歡歐陽先生嗎？”主持人有些八卦的衝台下眨了眨眼睛。

    “當然喜歡啦。”祝筱睫大大方方的答道，說完偷看了歐陽齊一眼，似是覺得自己太不矜持了，有些難為情，又有些俏皮。

    歐陽齊嘴角微微一揚，原本就溫和的表情，更顯得如玉一般溫潤，且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歡喜。

    咦，歐陽先生為什麽會露出歡喜的表情？自己以前和他，好像不認識呢。

    祝筱睫心裏想著，再抬眸看時，歐陽齊已經恢複了那副平靜的樣子。

    一定是燈光太溫柔了。

    台上台下，誰都沒有發現歐陽齊這個不合時宜的眼神，隻有座位上的席承北，眸子陡然變得冰冷，眼神微微眯起，銳利的視線，毫不客氣的逼視著歐陽齊。

    歐陽齊轉頭，不經意的往台下張望。

    一眼，便撞上了那道不善的目光。

    霎時，空氣中好像有兩道電流交匯，劈裏啪啦，電閃雷鳴。

    好冷的目光！

    察覺到席承北眸子裏的不悅和陰冷，歐陽齊有些訝異。這個男人，是本城大名鼎鼎的家族席家的二少爺，也是商場上名氣極大的後起之秀。

    怎麽，他這是……

    祝筱睫也注意到席承北不悅的目光，心內惶恐。

    慘了，一看到偶像就把他給忘記了。

    他好像不太高興，可是……讓她放棄，她好不甘心。好不容易才等來這個機會，沒準，這輩子就這一次……

    那就……

    假裝沒看到好了。

    想罷，祝筱睫移開了目光。

    見狀，席承北的眸子更加黑沉，濃得像一片化不開的烏雲。

    歐陽齊想起剛剛祝筱睫就坐在他旁邊的那個位置，猜想他們應該是一起出來吃飯的，便和善的衝他點了點頭，嘴角微微一揚，表示友好的意思。

    誰知，席承北現下心情不虞，看到這個笑容，隻當歐陽齊是在跟他示威。

    嗬……

    目光一轉，更是看到旁邊另外一個熟人。

    周淩恒。

    目光一沉，心裏怒氣勃發。

    他就說，這女人怎麽會這麽好運，原來是他們設計的。

    幸運顧客？怕是早有預謀！

    隻是，席承北想不明白，祝筱睫哪一點讓他們這麽，這麽關注了。

    台上，歐陽齊開口，聲音低沉喑啞：“祝小姐，不知道你想與我彈什麽曲子？”

    啊啊啊，歐陽齊跟我說話了。饒是在電視上聽過無數次，祝筱睫仍是在這一刻覺得，這聲音簡直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好聽！

    “春鶯？”祝筱睫試探著道。

    歐陽齊動作一頓，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容，目光更柔和了。老周說的沒錯，她們不止外貌像，某些小動作，也如出一轍。

    “好。”

    祝筱睫走了過去，坐在歐陽齊身邊。

    《春鶯》，曲子很明快，是歐陽齊所有曲子裏祝筱睫最喜歡的，每次聽這首曲子，她都有一種感覺，仿佛彈奏者在耳邊喃喃訴說。

    歐陽齊彈奏這首曲子的頻率很高，他似乎也是偏愛春鶯的。

    樂聲響起，大廳內安靜下來，眾人屏氣凝神，認真欣賞世界級頂尖藝術家的琴聲。

    歐陽齊彈一節，祝筱睫接著下一節。

    輕快的前奏過後，祝筱睫纖長的手指按在了琴鍵上。第一個音節發出後，現場響起了一些聲音。

    “咦，這個不像啊，春鶯不是這麽彈的吧！”

    “對啊，我覺得她不會，唉，白占著這麽好一個名額。”

    歐陽齊也是略微詫異的側頭望了一眼祝筱睫，卻隻見她垂著眼睛，低頭注視著黑白琴鍵。白皙纖長的手指，在琴鍵上來回跳躍。

    動作越來越快，琴聲也越來越歡快。

    明快而又夾雜著莫名感傷的琴聲，充斥了整個餐廳。

    嘈雜的空間漸漸安靜下來。

    原本已經輪到歐陽齊彈奏了，然而，他卻看著身邊的女孩，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祝筱睫也似沉浸在琴聲裏，歐陽齊不動，她便接著往下彈，側臉認真安詳，手指動作流暢。

    一眼，萬年。

    麵前的這張臉，與藏在心底多年的麵容重合在一起。

    關的嚴絲合縫的心，刹那間出現了一個缺口。

    歐陽齊一向平靜的雙眸，一時間仿佛燃起了炫目的火焰，紅色的火苗在漆黑的眸子裏跳躍，閃動……

    自那人之後，再無人可入眼的誓言，至此破碎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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