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一圈，祝筱婕失魂落魄地原路返回。走到歐陽齊的病房外，祝筱婕敲了敲門，裏麵很快回應，“進來。”

    歐陽齊的聲音。

    祝筱婕走進去，靠在病床上的歐陽齊眼睛一亮，但是看定，眼底有過絲絲難以察覺的失落，微微一笑，道了一聲“是你呀。”

    他剛剛居然，差點把她當成了另外一個人。

    祝筱婕點點頭，由衷道“昨天晚上，謝謝你歐陽叔叔。”

    “不用謝的，換成是別人，我也一樣會救。”歐陽齊心底這麽對自己說，但是看到那一張臉，心口依然是硬生生地揪疼。

    祝筱婕走過來，看了一眼他衣袖底下明顯包了一圈紗布的手臂，深深鞠了一躬“對不起，害你受傷了。”

    歐陽齊趕緊把她扶起來，說道“我說了，如果是別人，我也一樣會救的，昨天晚上那種情況，我想應該不會有一個人會坐視不理的。”

    “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了？”歐陽齊佯裝一臉得意，可話說完了之後。

    祝筱婕想笑，但是卻忍不住紅了眼，“謝謝您，謝謝您，真的謝謝您。”

    祝筱婕感激地點點頭，很快走了出去，順手關上門。

    回到病房裏麵，席承北拿著手機坐在床邊，看著有些睡眼朦朧。

    看見她從外麵進來，問道“你去歐陽叔叔那了？”

    “嗯。”祝筱婕走進來，將外套脫掉，爬上床來摟住他的脖子，“怎麽醒了？”

    席承北轉身過來將她抱住，低聲道“去說什麽了？”

    “我道了謝，就回來了。”

    “嗯。”伸手摸上她的額頭，席承北看了一眼時間，“餓嗎，吃點東西？”

    “不餓，沒胃口，不想吃。”

    “那吃藥。”

    祝筱婕嘟了嘟嘴，有些不樂意。

    席承北低頭就在她嘴上一啄，輕聲道“乖點。”昨天晚上，他以為她真的被殺死的時候，他的心是空的。僅有的一個念頭，就是跟著她，一起……

    若不是被那些人拉著，席承北恐怕早就跳了下去。還好，他沒跳。還好，她沒事。

    “如果我死了，你會再嫁嗎？”

    祝筱婕一怔，會嗎？會嗎？

    不會。

    如果他真的走在了她前麵，她恐怕會毫不猶豫，跟著他一起去死。心驀地一抖，祝筱婕摟著他的手越發緊了。她愛他，愛了整整兩輩子。

    但是，他從未說過他愛她。原來，他對她也有這樣的情感嗎？

    他對她，也有這麽深的感情了嗎？

    嗓音淡淡，在安靜的病房之中顯得尤為動聽。祝筱婕將頭越發埋下，無聲流淚，閉上眼。但是那心，卻是整整一夜都再無法平定半分。

    接下來的三天，祝筱婕都是在醫院裏度過。醫生檢查了確定不是流感，不是反複之後，才讓她出院。臨出院前，祝筱婕去歐陽齊的病房裏麵看他。

    但，嘴上並沒有說什麽，體貼地不再多問，就一同走出了醫院。席承北提出送歐陽齊去機場，歐陽齊也並沒有拒絕。

    席承北察覺到她情緒不太高，這幾天來，似乎祝筱婕都是這個樣子，沒有什麽變過。

    抬手覆上她的額頭，席承北低聲問“不舒服？”

    沒燒，席承北放下心來。祝筱婕將他的手拍開，搖頭“沒有。”

    “心情不好？這幾天心情都不好？”

    祝筱婕靠在他的肩上，沒有說話。這兩天確實是心口始終悶悶的，難受得緊。

    祝筱婕柔順應下來，“我想去看看徐冰兒。”

    “我帶你去。”

    席承北帶著祝筱婕到了徐冰兒所在的病房，徐冰兒正在打吊瓶，躺在床上，兩眼無神望著天花板發呆。

    似是察覺到有人進來，徐冰兒空洞的雙眼有了些許亮芒，但是，同樣漫無焦距。

    側頭看來，看到他們兩人，徐冰兒原本空洞的瞳，迸出了毫不掩飾的恨意。

    徐冰兒猛地起身下床來，將針拔掉，朝著祝筱婕猛撲而來，“啊，你這個賤人！”尖銳的聲音，一直穿透到了外頭。

    祝筱婕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就要往後退去。

    席承北將祝筱婕一拉，冷眼望著徐冰兒，伸手就擋住了她的毆打，旋即將她一推，毫無憐香惜玉之意。

    徐冰兒捂著肚子，從地上爬起來，看著席承北滿臉的痛恨，“席承北，席承北……哈哈哈哈，你終於來了！”說著，朝著他撲打過去，聲音嘶啞，帶著歇斯底裏的仇恨，“你不是不敢嗎，不敢嗎！”

    席承北眼疾手快，抱著祝筱婕往外退去，伸手就將病房門帶上，抓著穩穩的，絲毫不鬆。

    “啊！你開門，開門啊，席承北你這個孬種，混蛋！畜生！”徐冰兒在裏麵用力拽著門把，可再怎麽用力，都撼動不得半分。

    索性不再拉扯，整個人趴在了玻璃門上，瞪著一雙眼睛，目眥欲裂，嘶聲大吼“來啊，殺了我啊，席承北你這個孬種，孬種！”嘶吼間，雙手不斷拍打著磨砂的玻璃門窗，血紅的手掌印，赫然印在了其上。

    祝筱婕被嚇到了，縮在席承北懷裏，驚魂未定看著那病房門。

    出了醫院上了車，席承北就接到了一個電話，來自老宅。

    電話掛斷，席承北說道“爺爺讓你過去老宅，我拒絕了。”

    “嗯。”祝筱婕現在確實沒什麽心情，靠在他的懷裏，一動不動。

    回到家，容媽已經做好了飯，特意給祝筱婕做了爽口開胃的小菜還有小粥。祝筱婕吃了一些，沒過一會兒就昏昏欲睡。

    躺在床上，祝筱婕不知道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席承北不在，祝筱婕看了一下時間，晚上十一點多。

    赤著腳，打開房門走出去，一眼就看見了席承北穿著一身睡衣在欄杆旁邊站著打電話。

    身子挪了挪，伸手，就去拿自己的手機。剛一按亮屏幕，席承北就動了一下，被她驚醒。

    一隻大手攬過來，將她攏入懷中，低聲耳語“睡不著？”

    “嗯，睡太多了，你睡吧，我玩會兒手機。”

    席承北確實也是累壞了，這幾天事情太多，壓得他險些喘不過氣，聽見她這話，低低應了一聲，鬆開手，囑咐一聲“別太晚。”

    那一隻大手一挪走，祝筱婕的心，就空落落的，委屈的眼淚背對著他溢了出來，“嗯。”低低應了一聲，帶著難以察覺的顫音。

    席承北沒有察覺，背過身去，閉上眼。

    祝筱婕咬著拳頭，任由眼淚洶湧而下，強忍著讓自己不要發出聲音，身子一直繃著，一動不動。

    清醒了大半夜，祝筱婕等到後半夜才睡著。醒來的時候，席承北已經不在。洗漱完走出去，才發現他一大早就在書房裏麵工作。

    四目相對，他的眸明亮而又深邃，帶著犀利的洞察能力，祝筱婕有種在他麵前無處遁形的感覺。

    匆忙將目光移開，祝筱婕搖搖頭“沒有。”

    席承北抿唇，不再多問，安靜開著車。她心情不好，他看得出來。多問，恐怕隻會適得其反。

    到了老宅的時候，恰好就是飯點。

    老爺子看見祝筱婕走進來，眼裏有過心疼，喊了一聲“哎喲筱婕呀，怎麽瘦了這麽多。”

    祝筱婕一怔，她瘦了嗎？

    爺爺一眼就能看出她瘦了，那該是瘦成什麽樣子了？祝筱婕摸了摸臉，看向了身後的席承北。

    席太太則是直接一眼看到席承北，有些嗔怪地對自家公公說道“承北才瘦得厲害，這兩天一直都在醫院裏陪著筱婕呢，公司又那麽忙，爸爸你太偏心了。”

    “筱婕是女孩子，這小子生命力這麽頑強。”

    而席太太聽見這句，卻是臉色劇變，席承北上前去，拍了拍席太太的肩膀，“沒事了，都過去了。”

    席太太咬咬牙，沒有回應，轉身就走了進去。看見席太太這樣，席承北看向老爺子的目光有些怪責。

    爺爺自知失言，也閉了嘴不說了。祝筱婕的心裏好奇得跟貓抓一樣，但是看見他們的表情，也不好多問，晚上再問他吧。

    跟爺爺閑聊了一會兒，一家人就上了桌。

    吃完飯，席老爺子就將他一大早就寫好的對聯，還有保姆以及席太太這幾天剪的窗花拿出來，全部甩給了席承北，說道“別以為這麽晚回來就可以偷懶了，全部去給我貼上，每個房間都不能少！”

    席承北笑著應下來，接過，祝筱婕上前去接過一些窗花，拿著膠水就去幫忙了。

    每個房間一一貼上，祝筱婕感覺有些吃力。她感覺自己的身體越發差了，要是以前，她肯定不會累成這個狗樣子。

    貼完之後，已經是兩個多小時後。

    爺爺讓他們在老宅留宿，祝筱婕沒有意見，可席承北卻臨時有了事情要處理，急匆匆地就走了。

    祝筱婕一個人，躺在房間裏麵，盯著天花板發呆。一夜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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