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的妻子。”歐陽齊解釋道，“是不是跟你長得有點像？”

    “歐陽珊。”祝筱婕出聲。

    “嗯，住院的時候，我第一次去看您的那天晚上，在走廊上碰見了她，她看起來有些冷淡。”

    “她一向都是這樣的，”歐陽雪婷笑著，給他們上了茶，“保姆回家過年了，我不太會泡茶，不要嫌棄啊。”

    “這是我的女兒，歐陽雪婷，今年二十一歲，應該比你小了一兩歲吧，可以算是你的妹妹，也許你們可以成為好朋友。”

    “二十一歲的話，跟我一樣大呀，”祝筱婕感覺自己被說老了，“我是21歲，十月份的生日，沒有比她大很多吧？”

    歐陽珊穿著寶藍色的羊絨大衣，裏麵是一件長及腳踝的厚版旗袍，踩著至少5cm高的高跟鞋，優雅貴氣。

    “歐陽珊……”歐陽齊喊了一聲，心裏隱約已經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測，“難道……”

    “你們回去吧，”歐陽珊看向席承北還有祝筱婕，“我們要處理一下我們的家事，外人不方便在場，就不送了。”

    “你是歐陽的骨血，不是嗎？”歐陽珊打斷她的話，冷眼看她，“回去吧，我也有家事要處理。”

    不是，才不是。

    她是歐陽齊的女兒，他們之間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祝筱婕正要反駁，就被席承北拉了一下，“走吧。”

    席承北的一雙眸，猶若星辰皓月，浩瀚之中璀璨絢爛，他有話對她說祝筱婕看出來了，不再說話，轉身就走。

    隻是還沒等他們走遠，就聽見了歐陽珊冷漠異常的聲音“歐陽齊，你這樣有意思嗎？”

    “歐陽珊在說謊，她在騙歐陽齊。”祝筱婕捏著席承北的手，氣憤不已，“她明明知道我跟歐陽叔叔不是親生父女，但是她都不讓我把話說完，就要趕我走，是不是……”

    是不是她其實，就是歐陽齊的女兒呢？

    “她是在說謊，”席承北走出去，低聲道，“是不是真的，做個親子鑒定不就可以了嗎？我想，歐陽齊已經猜到了，他不會坐視不理的。”

    “不要，我隻是來道謝的，不是來認爸爸的。”祝筱婕揉著衣角，“如果不是就算了，如果我真是歐陽齊的女兒，怎麽辦？”

    “我認為，你應該擔心的不是這個。”席承北似是而非道了一聲，看向了歐陽家門口的方向。

    歐陽雪婷已經跑了出來，恰在這時，他們的身後有一輛跑車開過。

    “嗯。”席承北擁著她，很快出了南裏小巷，走出了大路。

    回到酒店的時候，祝筱婕脫了衣服躺在床上，回想了許久，才說道“老公，我覺得……”話音頓下，祝筱婕轉過頭發現席承北已經不見了蹤跡。

    “老公？”祝筱婕下了床，赤著腳走出客廳外。

    今天太陽有些大，金燦燦的陽光從大大的落地窗照射進來，整個房間都暖烘烘的。

    席承北正坐在沙發上擺弄著帶過來的筆記本電腦，一大片黑漆漆的背景上麵，跳動著一個個她完全看不懂的代碼，手指在飛快跳躍，敲鍵盤的聲音啪噠噠傳過來。

    祝筱婕悄悄地從後麵想嚇一嚇他，踮起腳尖來不讓自己走路發出聲音，小心翼翼，小心翼翼……

    誰知道被席承北一把抱在了懷裏。

    “老公，我們回去吧。”祝筱婕吸了吸鼻子，“我後悔了，早知道會遇見這種事情，不如當初就不要來。”

    “嗯，回去。”席承北輕撫她的發，柔聲道，“別怕，不會有事的。”

    歐陽齊的心口，像是被千錘萬剁了一樣，一種難以言說的痛楚，幾欲迸發開來。大手一揚，歐陽齊一巴掌狠狠打在了她的臉上。

    歐陽珊被打得突然，一時不防，腳一歪，整個人栽倒在了地麵上。

    那一邊被打過的臉，瞬間就腫了起來，火辣辣的。

    歐陽珊有些懵，捂著臉看著那二十多年來，一直將她捧在手心裏的歐陽齊，難以相信。

    歐陽珊看著歐陽齊眼底泛濫的恨意，突然大聲笑了起來“你打我？歐陽齊，你居然打我？你現在找到你跟你的老相好的女兒了，就不準備要我和我們家雪婷了是嗎？你這個人怎麽能這麽沒良心。你知道嗎？你一直視為掌上明珠的雪婷其實也不是你的親生女兒，是不是很氣啊。”

    歐陽珊還來不及說完，就再發不出一個音節。歐陽齊大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一張臉已經全然憋紅，眼底濕潤，下手毫無輕憐之意。

    他想殺了她！

    歐陽珊的臉變得青紫，雙手掐著他的手，雙腿死命撲騰著。歐陽珊，脖子已經被勒出了一層青紫，看起來分外猙獰可怖。

    歐陽齊被拉開，紅著眼紅著臉，大聲喊叫著就要朝著歐陽珊撲過去，歇斯底裏“歐陽珊，我到底欠了你什麽？你非要這樣對我！”

    歐陽珊捂著生疼的喉嚨，雙眼因疼痛而濕潤，冷冷嗤笑一聲，聲音嘶啞得厲害，卻冷漠入了骨子裏，她說“活該！”

    為什麽她要這樣？

    歐陽齊那麽好的一個男人，從跟他交談的字裏行間，祝筱婕都可以看出他很愛他的妻子還有女兒，但是為什麽，這樣一個女人還能得到他的愛意呢？

    祝筱婕無法理解，但是更讓她無法理解的是，為什麽歐陽珊要這樣對待她。

    歐陽珊冷冷一勾唇，從地上爬起來，趔趄一下之後，很快就恢複了往常的優雅從容。理了理頭發跟衣服，歐陽珊拿著自己的手拿包，就走出了門口雙腿筆直，步伐從容，優雅得像是漫畫裏走出來的貴婦一樣。

    就好像，剛剛在這裏歇斯底裏出言報複歐陽齊的女人，根本不是她一樣。

    然而，歐陽珊立馬就將淚水抹掉，腳步越發邁開，大步地繞過她，快步離去。

    歐陽雪婷正在家裏玩遊戲，家門被打開，優雅從容的高跟鞋聲接近，歐陽雪婷不用看都知道是誰了，頭也不抬，喊了一聲“媽你回來啦？爸爸呢？”

    沒有人回應。遊戲被幹掉了，歐陽雪婷才氣得抓狂地站起來，看向了歐陽珊，歐陽珊看起來心情不好，歐陽雪婷轉頭隻能看見她的一個背影。

    隻見她直接進了房門，歐陽雪婷緊接著就聽見了反鎖的聲音。

    莫名其妙！這麽多年了，她總覺得歐陽珊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裏。

    拒絕與人溝通，也拒絕任何人的進入，包括她的丈夫，還有女兒。歐陽雪婷毫不在意，坐了下去，繼續玩遊戲。

    歐陽珊將自己摔在床上，脖子上還很痛，隨著身子的晃蕩而傳來陣陣的撕裂感。拿起床頭的鏡子，紫痕觸目驚心。

    這是歐陽齊親手掐的，那個總是戰戰兢兢想要討好她、挽留她在身邊的歐陽齊，親手幹的。

    他是真的想殺了她。

    仰躺在床上，歐陽珊的心空得可怕，仿佛這二十多年來也不曾裝進去過東西的心，有什麽東西正在悄然流逝，悄悄的，毫無聲息。

    望著天花板，眼前仿佛出現了歐陽齊的那一張臉，帶著笑，帶著討好，帶著卑微的關心來到她的麵前，卻被她一腳踩在了腳下二十幾年。

    半晌，歐陽珊笑了。

    “活該。”

    天亮不久，歐陽齊就要求祝筱婕去醫院一起去做個鑒定，祝筱婕答應了。

    再後來，祝筱婕一夜未睡，歐陽齊派了人前來保護他們，讓祝筱婕休息一番之後，兩個人就上了回去的飛機。

    下飛機後，席承北就收到了歐陽齊發過來的微信，是一張圖片。親子鑒定為父女的可能性為999

    毫無疑問，祝筱婕跟歐陽齊，是親生父女。祝筱婕盯著那一張圖片半晌，心情複雜至極。

    年初七，小楊司機還沒上班，席承北帶著老婆去打計程車。

    剛上車不久，就接到了來自於傭人的電話，聲音匆忙“先生，徐小姐瘋了！”

    “先生，徐小姐瘋了！”

    到了醫院的時候，徐冰兒已經被控製起來，打了鎮靜劑，上了繩子跟鎖，把她鎖在了病床上。

    出乎預料的，徐冰兒看見他們的時候，沒有歇斯底裏，沒有瘋狂掙紮，隻看著他們，神經病一樣地笑了起來。

    笑聲，越來越大帶著病態的癲狂，還有冷靜的嘲笑。看著席承北，一雙眼睛裏麵早已經赤紅，淚水搖搖欲墜。

    祝筱婕被她笑得發毛，傭人在旁邊跟席承北說著情況“一大清早，她說她想要吃蓮子銀耳湯，讓我給她燉，我哪能出去啊，隻能去找地方給她買了，但是誰知道，她跑到嬰兒保溫箱裏麵去，把孩子……抱起來就往地上砸啊！”

    祝筱婕聽得心裏一個咯噔，問道“那孩子呢？”

    “已經送急救了，初步診斷好像是哪裏的骨頭碎了，那身上都淤血了，哭得那叫一個慘，那孩子早產，身子本來就弱，能不能搶救得過來還是一回事兒呢，哪有這樣的媽，根本就是畜生不如！”

    傭人氣憤極了，一邊說，一邊抹著眼淚，“自己出去外麵亂搞，可憐那孩子，攤上這種貨色當媽媽，太可憐了。”

    徐冰兒聽著這話，沒有一點的反應。畜生不如、這種貨色。在躺在醫院的這段時間裏，這種話她聽得太多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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