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差不多快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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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倆人邁著疲憊的步伐,緩步朝森林邊緣而去。

    迷茫不知道目的地,走到哪算哪。

    不知道為什麽,真的不想再回軍區了,那個地方快樂的時光很少,大部分都是痛苦的,猶豫的,前兩天又差點小命不保。

    真的夠了。

    方容搖搖頭,拍拍方華的大腦袋,隨意問道,“在貧民區的那晚你去哪了?”

    方華渾身一僵,沒回答又繼續走。

    “去殺人了?”大聖八成就是那時候死的,不過他當時沒在意,所以也沒管,隻記得偶爾路過南區的時候再也沒看到過大聖。

    那時候他就隱隱約約有了懷疑,不過大聖死不死和他有什麽關係?

    方華還是沒說話,靈活的腳步略微淩亂。

    “真笨啊。”方容揉揉他的耳朵,“斬草要除根,不然春風吹又生。”那個人應該就是大聖的夥伴,就像他和方華一樣,一對一輔助對象。

    “如果你當初順手把他也殺了就沒今天的事了。”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軟弱可欺的方容,人人都可以騎在他頭上,現在的他看慣生死離別,人性善惡,更像來報仇的,將從前看不起他的人踩在腳下。

    從人們看他的態度就可以得知,以前沉默人家以為他作,現在沉默人家覺得他冷,完全是兩樣。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古人誠不欺我。

    “算了。”方容搖搖頭,“你又不是神,怎麽會知道有今天。”

    他歎口氣,裹了裹身上的棉被,這種天還真是冷啊,寒風刺骨的刮。

    方華舒展翅膀,把兩旁的風擋在外麵,腦袋也豎直了,盡量走順風的路,逆風刮的冷。

    “你有沒有什麽打算?”總不能一直這樣流浪吧?“還想回軍區嗎?”

    “不知道。”

    “想回還是不想回?”方容怕自己睡著了,所以能聊就聊,“想回就回去,不想回就不回了。”

    “方容去哪我就去哪。”方華不假思索的說出口。

    方容笑了,“萬一我去了閻王殿,你也跟來嗎?”

    “嗯。”

    “那樣我會難過的。”

    正值春天和秋天的接替,萬物從生長到成熟,這時候應該是最完美的時候。

    到處都是紅花綠葉,果實累累,小動物們穿梭在枝頭間,蜜蜂來來往往,蝴蝶四處飄舞。

    “這就是原始森林啊?”方容注意力很容易就被轉移。

    他來原始森林也有好幾次,從來都沒有認認真真看過一回,偶爾會被它美到,第一次發覺原來它這麽美。

    可惜美麗和危險並存,有美麗的東西,危險一定潛伏在附近。

    方容抬頭去看,一隻脫了隊的蝴蝶歪歪扭扭的飛來,在他麵前晃來晃去,忽上忽下,漂亮的翅膀上花紋鮮豔,特別想那隻火龍。

    說起來也不知道那隻火龍怎麽樣了?

    受了那麽重的傷,想活下來也很難。

    蝴蝶晃晃悠悠,落在他手上,方容小心翼翼的舉起來,輕輕一吹,那隻蝴蝶再次展翅飛了起來。

    這回落在了方華腦袋上,又從腦袋上落在鼻子上。

    方華視線集中在鼻子上,抬起爪子去趕,方容敲了他一下,“別動。”

    轟!

    他一把火燒來,那隻蝴蝶一下子點著,像飛蛾撲火一樣,快速消失,隻留下展翅飛翔的虛影,漂亮而淒慘。

    “一個人在這個森林終究是危險的。”方容搖搖頭,那隻蝴蝶就是因為離了群,所以才會這麽輕易的死去,“我們回軍區吧。”

    “嗯。”

    “該往哪走?”方容也很迷茫。

    “不知道。”

    “算了,沿著河走吧。”這似乎是唯一的辦法,畢竟倆人是被河衝到這邊的,就是不知道軍區撤退了沒?

    如果撤退了就要到另一個地方去找,就是他們一開始來的那個軍事基地,如果兩個都沒有的話,那倆人前程堪憂。

    “現在先找個地方躲起來。”快到晚上了,晚上的森林才是最可怕的,到時候所有餓極了的野獸會四處流竄,尋找下手的對象,兩個人很容易成為目標,尤其是方容。

    動物其實都是很聰明的,一下子就看清了誰強誰弱,不敢惹強的惹弱的,方容就成了目標。

    雖然在獸人眼裏他就是雌性,但是在一些沒有這種意識的野獸眼裏,他還是一塊會動的食物,而且香嫩可口。

    動物們都是集體行動的群體,除非一些特別強大的野獸和獸人,否則被他們圍起來,方華一個人還好,還帶著他這個拖油瓶,可就麻煩了。

    方華加快腳步,小跑著尋找落腳的地方。

    能適合倆人居住的地方當真很少,實在找不到的時候可以和其他動物湊合一晚,比如狐狸窩,再比如鬆鼠窩。

    由於這裏的動物變異太大,一個鬆鼠個頭比狗大,狐狸個頭和牛崽子比,所以它們的洞穴湊合兩個人不是問題。

    天黑的很快,四處的樹影晃動,一個個遊走的聲音響起,黑暗裏不時亮起一雙血紅的眼睛。

    倆人果然運氣不好沒找到落腳的地方,倒是不小心踩塌了一個窩。

    裏麵是一群抱在一起的小狐狸,公母狐狸不知去向,應該也去捕獵了,畢竟狐狸也是食肉動物。

    方容掀開一塊塊石頭,把洞口擴大到他可以進出的程度,然後擠了進去,方華大腦袋晃了晃,也想擠進來,可惜他這個樣子實在太大,如何也進不去。

    “笨蛋,變回來。”

    方華甩甩全身的毛,渾身蓬鬆的長毛漸漸縮短,最後消失不見,身體也一陣變化,從一隻變大的貓變成光-溜溜的人身。

    “你居然又不穿內褲。”

    方華大大方方的溜著鳥,從石頭縫裏鑽進來。

    和方容還有幾種小狐狸擠在一起。

    小狐狸們嚇壞了,抱成一團瑟瑟發抖,方容伸出手,挨個撫摸,安撫它們的情緒。

    小狐狸們像是找到了安慰一樣,一個個鑽進他懷裏。

    方容打開被子,讓它們擠進來,他的衣服在水裏被東西劃破,身上也都是傷痕,被方華治療後才好上許多,不過那衣服是不能再穿了,幹脆一直裹著被子。

    方華眯起眼,咧開嘴露出慘白的獠牙,喉嚨裏發出野獸一些的威脅聲。

    方容一巴掌糊過去,“你嘀咕個屁。”

    把小狐狸們嚇的一個勁的往他懷裏深處鑽,被子裏鬧哄哄的,胎毛軟柔順好摸,在他光-裸的皮膚上蹭來蹭去,癢的不行。

    方容不知不覺笑出聲,覺得有點像方華小時候,他的幾隻兄弟姐妹,都愛貼著他討好的蹭來蹭去,有時候不屑的看著他,一副你是奴才的表情。

    那時候方華也是傻傻愣愣的坐著,喉嚨裏發出威脅的聲音,然而並沒有卵用,誰叫他那時候長的醜。

    “好可愛。”方容半躺在窩裏,用異能把外麵的石頭堵起來,洞內一片黑暗,他在黑暗裏摸索著揉幾隻小狐狸的皮毛。

    不知道摸到了哪隻的尾巴,那條尾巴一下子纏在他手腕上,軟的像稀泥一樣,尾巴尖在他手背滑來滑去。

    這是方華吧?

    這麽敏感?

    方容假裝不知道,對那條尾巴這樣這樣,那樣那樣,黑暗裏傳來撲騰一聲,這家夥軟倒了。

    趴在他身邊,把其他小狐狸擠在一邊,有小狐狸要過來一準被他扔出去,然後自己湊過去。

    不過他太大一隻,一下子就露餡了。

    還好這個狐狸動屬於外小內大,畢竟還有兩個狐狸爸媽呢,狐狸也是群居的動物,說不定還住著七大姑八大姨之類的親戚,所以洞內很寬敞。

    方華變成了原形,大腦袋也是毛茸茸的,好吧要不就摸他一下,看看那怨念十足的小眼神,快把其他小狐狸們都嚇尿了。

    方容憋著笑,假裝不知道一樣,順著他的腦袋摸到背部,再往後就摸不著了。

    這家夥原形的時候有將近三米多高,他隻到方華下巴,倆人要是坐起來,方華就喜歡把下巴放在他頭頂,一放一個準。

    當然他也不會真壓,就是喜歡挨在一起的感覺。

    就像現在,倆人身體貼著身體,方華側身躺著,把他抱緊懷裏,方容懷裏也抱著小狐狸,看起來像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當然隻是假象,方容半夜咳嗽不斷,睡在他身上的小狐狸們也沒個安穩,關鍵壓在他胸口難受,有種喘不過來氣的感覺。

    他咳嗽狠了把方華嚇到,尾巴一掃趕跑了其他小狐狸,徹夜不睡盯著他。

    有蚊子的時候打打蚊子,沒蚊子的時候就把尾巴纏在方容腳腕上,給他蓋個被子,取取暖。

    因為不能點火取暖,隻能靠異能,方華的異能基本都用在給方容取暖,治療上麵,一整夜不停歇。

    每天白天看到他的時候都是各種疲憊,眼睛都睜不開的感覺。

    前半夜沒有那麽冷,又有他護著,方容可以睡一會兒,他也可以,後半夜方容睡熟了,體溫本能的下降,就需要他輸送異能才能睡的安慰。

    方容有時候半夜醒來心疼的不行,他覺得自己似乎一不小心又拖累了方華。

    雖然是他心甘情願的,但是總是這樣還是無法過去心裏那道坎。

    他其實有想過不辭而別,不過就像李文陽不告訴他地址,他還是依舊找來一樣,過程中還吃了一點虧,如果他不辭而別,以方華的性子肯定不找到他誓不罷休,這個過程中肯定也要吃不少苦。

    與其互相折磨,誰都不好受,不如依靠在一起,相陪到最後一刻。

    “要趕緊好起來啊。”方容撫著胸口,他這兩天時不時胸悶,心髒刺痛,不知道什麽原因,總感覺活不久了。

    人死前就喜歡回憶從前,他最後也開始多愁善感,時不時就會想起從前,嘴角不自覺笑了起來。

    方華還是跟以前一樣,白天懶洋洋,窩在洞口也不出去,吃喝全靠守株待兔。

    要是實在逮不著就虎視眈眈的看著小狐狸們。

    “狐狸的肉不好吃。”方容伸手敲他。

    方華這才打消了注意,跑到洞外虎視眈眈的盯著飛上飛的,地上跑的,還有水裏遊的。

    他倆算是在這暫時定居了,那窩小狐狸的父母曾經回來過,不過不敢過來,就守在洞外著急的叫著,方容把小狐狸們抱出來,讓它們挨個跑回父母身邊,那對父母才放心下來,在他們的隔壁定居起來。

    狡兔三窟,狐狸比兔子還狡猾,窩遍布整個森林,而且裏麵四通八達,跟成了精一樣。

    昨天趕的急,沒有仔細看,方華倒是到處聞聞,有在另一個暗道那裏停留了一下,不過不當回事就沒管它了。

    今天仔細一找發現居然有三五個岔道,都是在極為隱秘的地方。

    說起來老鼠也愛打道,就是因為道路多,所以總抓不到他們,沒想到狐狸也是這樣。

    別的狐狸是不是這樣方容不知道,不過這一對真的好聰明。

    他原本還有點愧疚,畢竟占了人家的洞,發現人家有不少洞之後心安理得的住了下來,畢竟想找個窩也是各種難。

    雖然它這個洞口看起來很大,能讓一個人鑽進來,其實在原始森林是很小的,因為原始森林裏不管動物還是植物都很大,除了他們兩個。

    其實一般的獸人最少也有兩米,沒有兩米也有一米□□,而且個個魁梧壯實,方華是個例外,要不然他也鑽不進來。

    狐狸確實聰明,方容都不得不佩服它們,它選的這個地方樹多水果多,也就意味著老鼠蟲蟻也多,旁邊就是水源,水很清很清,底下時不時遊過一條龐大的黑影,體型比外麵的魚大了百倍不止。

    方容原本打算做個小套子,套一兩個魚上來,現在看來癡心妄想了,那魚實在太大,快有兩三米了。

    殺了的話會很腥很腥。

    還好附近都有水果,摘兩個充饑,煮煮也能當熟食吃,就是苦了方華,要跟他一起喝湯。

    方華還是不肯離他遠了,最遠就在一百米之內,時不時還要回來看看,這樣的情況下很難捕捉到獵物。

    方容為了讓他放心,一般情況下都會自己爬到樹上,樹上畢竟野獸少,危險也小。

    方華在他旁邊尿了一泡,才屁顛屁顛的扭頭跑了下去。

    雖然還是在他身邊,不過捕獵範圍擴大了不少,可以追著獵物跑上兩三百米,然後叼著獵物回來。

    那是一隻花鹿,還沒有死透,被他咬著脖子蹬腿,身體不時起了變化,臉上時青時白,有時候看起來像人臉,有時候又像鹿臉。

    獸人!

    方容吃了一驚,他原本以為獸人隻有食肉的呢,沒想到還有食草的。

    不過有了人的模樣,和人的思想,盡管死後變成了鹿,不過方容還是有點接受不了。

    反倒是方華淡然處之,眼巴巴的等著他烤,處理獸人的屍體聽起來像吃人,方容忍住了惡心沒管,自己跑回了洞。

    方華咬著花鹿跟在他身後,用大大的腦袋去蹭他,嘴巴毛上還帶著血,胡須上有血珠往下滴。

    “你自己吃吧,我沒胃口。”不是他矯情,是實在接受不了。

    方華沒有種族意識,是人是鬼隻要需要可以毫不猶豫的殺死,即使吃人對他來說也沒什麽?

    大概在他眼裏,除了方容,其他人也都是畜牲,哦,再加一個李文陽吧,聽說老是幫他救方容。

    那一整隻鹿比牛還大,他一個人吃了兩條後腿,剩下的丟給了鄰居,那兩隻大狐狸,七八個小狐狸。

    他們似乎都沒什麽不適應,隻有方容一個膈應。

    也許這就是大自然吧,方華很適合在大自然生活,沒有多餘的情緒,吃飽了睡,睡飽了就吃。

    像他這樣是要早死的,這個不吃那個不碰,身體虛弱的像個弱逼,好吧他現在就是個弱逼。

    方容窩在洞裏,靠白天打的一個小洞照明,黑暗的洞裏有一絲白光,他依在被窩裏,把前段時間收的獸皮整理一下。

    給方華做個獸皮裙之類的,這家夥最近一段時間徹底放開,內褲完全不穿,每天光著身子跑來跑去。

    還好是獸人形象,如果是人形真不敢想象,老實說他也不敢赤-裸著人身晃來晃去,方容看到了就抽他,獸人就放過了,時間長了這家夥都是獸身。

    他大概是真的超級不喜歡穿衣服,在軍區被逼無奈,每天穿了還不開心,一回家就像脫了肛的哈奇士,赤-裸著身子到處跑。

    方容知道他不喜歡,一般情況下也就勉強他穿個小褲衩而已,小褲衩都不穿像什麽話?

    針線包他是有的,當初備了不少一直沒用上,現在還剩下很多。

    穿針引線什麽的他一個單身漢做過不少,大部分都是縫一個紐扣之類的,真要說做衣服,一點經驗都沒有,還好縫裙子很簡單,兩塊布合起來,腰間用繩子捆上,其他就不管了。

    因為簡單,方容很快就縫好了,他自己試了一下,還挺合身,稍微有一點點緊,因為方華人身的時候還是比他矮。

    不過已經相差無幾了,乍一下看過去根本看不出來,他長的太快,這兩年飛竄,已經基本和方容持平。

    就像吃了快速增長的藥一樣,估計過兩年就比方容還高了。

    起初方容還有些不滿意,每天量他的身高,發現快有他高了趕緊頓頓白菜,不給他營養,誰知道這家夥還是一樣長高,他才無奈作罷。

    這已經不是飲食的問題了,這是基因問題,方華不管什麽都比別人晚,個頭也晚,但是到了年齡一個飛竄。

    方容縫好獸皮,抖了抖招手叫方華進來。

    方華邁著優雅的貓步,輕揚起頭,驕傲的走來,一看他手裏的東西二話不說拔腿就跑,模樣活像見了閻王的小鬼。

    方容咬牙切齒,“你給我回來。”

    他跑出去追,方華就在前麵逃,不時坐下來等他一下,方容身體不好,速度慢的可以,有時候還要蹲下來喘兩口氣,最後實在跑不動了,依在樹下喘氣。

    方華已經跑出老遠,又拐了回來,窩在他身邊,貓臉湊他很近,不時撅撅鼻子在他臉上嗅嗅。

    方容咳嗽兩聲,伸手抓住他的尾巴,“還跑不跑,就試一下,又不是要你命。”

    方華尾巴敏感的要命,這會軟倒在他身上,乖乖變成了人身,伸腿讓方容給他穿。

    他腿腳修長,即使彎曲起來也不顯短,不過動作笨拙,歪歪扭扭才穿了起來。

    果然合適,不用係腰帶都行。

    不過他全身赤-裸,就穿一件獸皮,怎麽看怎麽像情-趣裝,故意勾引人什麽的。

    方容哈哈直笑,抱著他的脖子直不起腰,方華試完麻溜的脫了下來,兩手一伸,按在地上,又變成了大貓的模樣。

    尾巴用力一卷,把方容帶上背,摟住他的腦袋回洞。

    方容依賴的揉揉他的大腦袋,整夜整夜的抱著他,就像剛出生的嬰兒急需母愛一樣。

    人真的是奇怪的物種,昨天還活蹦亂跑追著他跑,今天就起不來了。

    方華摘下兩個果子,用牙咬著放在方容身邊,又用鼻子拱了拱方容,方容麵色蒼白,手臂無力的垂了下來,像死掉了一樣,安安靜靜,毫無聲息。

    方華也不催他,像往常一樣趴在他身邊,尾巴靈活的給他打蚊子,沒有的時候就把尾巴纏在他腳腕,緊緊的抱著他。

    這裏的夜晚太冷,抱在一起才能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