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狗不如？”

    秦一臣被罵得愣了好一會，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從自己的父親嘴裏得到這樣一個評價。

    以往秦浩博再生氣，頂多就是罵他幾句打兩下而已，哪會像今天這樣，像罵一個爛人一樣罵自己的兒子。

    秦一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甚至懷疑剛剛是他被打懵了，聽錯了。

    “對，你是豬狗不如！你不僅打女人，還辱罵身為你媽媽的淩音，還意圖傷害你沒出世的弟弟妹妹！你不是禽獸是什麽？”秦浩博罵得狠了，脫口而出一句他從來沒有說過的髒話，“狗娘生的！”

    “你說什麽？”秦一臣耳朵尖得很，隻一句就被他聽到了，當即火上眼，“你為了這個滿口謊話的女人罵我媽？當年秦家落魄，你這個私生子當成棄子扔出來頂秦家的爛賬，差點要坐牢。要不是我媽喜歡你，硬要嫁給你，外公會幫你？沒有我媽，沒有我外公，你在秦家活得連個工人都不如，還能像今天逍遙當個上司公司的董事長？！現在你罵我媽？”

    秦浩博剛剛也是氣極了，口不擇言，剛說完就知道壞事了，原想秦一臣沒聽清，遮遮掩掩就過去了，誰知秦一臣像點著的炮仗一樣，炸了！

    早逝的母親是秦一臣目前的軟肋，他最恨的就是秦浩博對他媽媽的薄情，一死就轉身娶了其他女人，沉浸在溫柔鄉裏，連自己的兒子都忍心扔在英國，從五歲到十五歲，十年時間除了給錢，連電話都沒有主動打一個。

    每次秦一臣回國，除了給錢，連話都不願說。

    從前他不懂，以為秦浩博見他會想起母親傷心所以冷待他，後來他才知道，原來他在那段婚姻中，由始至終都沒有投入過感情，他把婚姻當成了一種交易，出賣自己來獲得金錢。

    秦一臣剛還把他當成父親，即便是被汙蔑了，秦一臣還是任打任罵，可那句話一出口，那一點點父子情就沒了，“你用那麽難聽的詞罵我媽、罵我，那你作為生我的爸爸，你是什麽？”

    “你……”

    秦浩博被頂得沒話說，“你、你、你”了半天沒下文。

    後麵的淩音見行事不對，及時地痛叫了一聲，把秦浩博的注意力扯回她身上。

    秦浩博順勢回到她身邊，拉著她濕漉漉的手，“阿音……”

    “浩、浩博，別吵了，就當是我不對，我不對。”淩音哭著淚說，手捂著腹部，“要是真有什麽，就當，就當這孩子跟我們沒緣分。”

    這話一說，秦浩博又想起了淩音肚子裏有他期盼已久、鍾愛的孩子，原先被秦一臣說的一點點的愧疚和心虛立刻不見了，火氣又上來，指著秦一臣說：“滾！馬上給我滾！”

    秦一臣看著幾步之外的那幾個人，裏麵明明有一個是和他流著相同血液的父親，明明他們才應該是一條心的人，可他的父親已經選擇了另一個女人，為了她，要拋棄自己的兒子，要斷絕父子關係。

    秦一臣覺得可笑至極，心裏又氣又悲，為了早逝的媽媽有這樣的丈夫，也為了自己有這樣的父親。

    抹了抹眼角那一點點濕意，秦一臣勾了勾唇角，“我就等著，等著你被這女人耍得團團轉的那天。”

    秦一臣毫不留戀地離開了秦家。

    秦一臣前腳剛出門，120後腳就到了。

    一陣慌忙地把淩音送去了急診，秦浩博幾個人焦急地等在手術室外。

    “醫生！”急診室的指示燈滅了。

    醫生搖搖頭，“患者腹部受到劇烈撞擊，孩子沒了。”

    秦浩博踉蹌了一下，被蘇銘扶住才沒倒在地上。

    從急診轉到高級病房快一個小時後，淩音才醒，一睜眼，就看見了紅眼睛的秦浩博。

    “浩博，我的孩子？”淩音猶猶豫豫地問。

    秦浩博差點忍不住眼淚，緊緊地抓住淩音的手說：“他……”終究還是說不出口。

    “嗚嗚嗚……”淩音立即哭了出來，“對不起，是我沒用，是我保護不了他。這幾天我隱隱約約有預感的，本來想等確定了再告訴你，好讓你高興高興，誰知道，嗚嗚嗚！”

    “阿音，阿音，不是你的錯。”

    “是我，我不該跟他起衝突的，我應該一看見他回來就躲開的。可是我就是太擔心小夏了，才多問了幾句，也不知道是哪句話惹得他不痛快，他就罵我！”

    淩音撲在秦浩博懷裏，繼續編故事，“我怕他，我當時就想跑的，可是他抓住我了，他打我，他打我臉，浩博，好痛，他打得我好痛！”

    “我嚇得大叫，還求他說我可能有孩子，求他看在孩子的份上放過我。可我剛說完了，他就瘋了，他說要殺了我的孩子，說我不能生你的小孩，說你的兒子隻能有他一個！”

    “我怕，怕得都忘記叫你來救我，我一直求他，求他放過我，可他揪著我的頭發，把我推到鋼琴那！浩博，我們的孩子就是這樣沒的！”

    秦浩博在她真真假假的哭聲了，也不自覺地留下了眼淚，無論是主觀還是客觀，他早就相信了淩音。

    好不容易哄睡了淩音，秦浩博離開了病房去找醫生聊聊她的身體，隻要休養得當，孩子總會有的。

    病房的門剛關上，原本睡著的淩音就在黑暗中睜開了眼睛，慢慢地，她露出了笑容。

    被子下的手摸了摸平坦的小腹，淩音一點都沒有為這沒機會來到世界上的孩子感到傷心和難過。

    前幾日得知自己可能會懷上秦浩博的孩子時，淩音又怕又慌，她一點都不想給秦浩博生孩子。

    嫁給喜歡男人的父親，這件事已經夠惡心的了，她不會再生下他的孩子。

    淩音原本還糾結該怎樣在秦浩博知道這件事前打掉這個孩子，剛好，秦一臣自己送上來了。

    毆打繼母，繼而害死沒出世的繼弟，她不相信，秦浩博會不相信他看到的“事實”。

    隻要蘇夏回來，不用自己開口，她都會知道秦一臣的“所作所為”，憑借淩音對她的了解，蘇夏不可能和秦一臣再有任何瓜葛。

    讓秦一臣被所有他在乎的人憎恨，隻要小小幾個巴掌和一個不被她喜歡的小孩，淩音做到了。

    所有這一切，就等著蘇夏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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