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說，你左手和身上的鱗甲，不僅僅是因為你的能力？”

    這是聽完了陳翰的訴說後，吳妙煙所說出的第一句話。

    這個女人的眉頭微微皺起來，看了一眼陳翰的左手，道：“我從沒有聽說過‘天國武裝’這種藥物，但如果它真的能夠從基因層麵扭轉並改變正常能力者顯性表達的上帝序列裏的基因片段，那這就不是一件小事兒了，怪不得彼天和權能議會的人都想要抓到你。”

    陳翰道：“權能議會的人可能尚不清楚我現在是個什麽狀態。”

    “你放心，就算是他們知道了，也會選擇殺死你——就連我現在都想殺死你。”

    陳翰受傷之後的狀態極差，觀察力也隨之減弱，雖然他猜吳妙煙這可能是在逗自己，但有點小緊張。

    吳妙煙看著他臉上的神情，忍不住噗嗤一笑，道：“要是在我剛遇到你的時候，知道你是這麽個關鍵人物，我或許還真弄死你，但現在，我既然救了你，就不會對你動手。”

    陳翰道：“為什麽……為什麽哪怕他們知道了我現在是一個什麽狀況，也會選擇殺死我？”

    “你知道彼天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嗎？”

    “一個科技極端發達的……組織？”

    吳妙煙看了他一眼，目光有些奇怪，但還是道：“差不多吧，咱們能力者和彼天比，能力者就相當於是第一次工業革命時期的人，而彼天卻已經是現代人了，換言之，就算權能議會知道了你是那什麽基因誘變藥物的載體，對於我們能力者來說也沒有什麽意義，因為能力者沒有相識彼天一樣的強大技術做支持，你對彼天來說意義重大，對能力者來說卻沒有什麽用處。

    “而隻要你活著，彼天就有可能將你抓住，重新研製那什麽基因誘變藥物，對能力者產生威脅……所以，如果你是權能議會的掌權者，你會怎麽做？”

    “我……也會選擇殺死我。”說完這樣的一句話，陳翰的心情也有點莫名的沉重。

    吳妙煙攤了攤手，道：“看起來，菜鳥，你現在是兩頭不討好啊。”

    陳翰看了她一眼，歎口氣，道：“那個……吳醫生，你有辦法治好我嗎？”

    這回換做吳妙煙苦笑了，她向陳翰攤了攤手：“如果我能，我一定會幫助你。”

    陳翰歎口氣，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了，剛剛吳妙煙的比喻已經說明了能力者與彼天的差距，而能力者的科技力量再差，也必定是和二十一世紀的現代接軌的，而那也就意味著彼天的科學力量遠遠超過二十一世紀的現代文明，吳妙煙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醫學家，能夠解決陳翰此時此刻的身體問題才是怪事。

    陳翰從床上坐起來，道：“吳醫生，謝謝你的幫助，但我必須要走了。”

    吳妙煙跟著站起身來，她沒挽留，而是道：“以你的變異情況，雖然之前的傷勢很嚴重，但行動應該不是什麽問題，不過，你有什麽打算嗎？”

    陳翰道：“我想回家。”

    “如果我是你，現在我絕不敢回家。”

    ……

    ……

    陳翰再一次走上街頭，真的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吳妙煙為他準備了一身衣服，據說是那位美女大夫的前男友的，對陳翰來說，衣服有些大，卻也勉強和身。

    變異確實帶給了陳翰難以想象的巨變，他的右腿中了槍，卻隻在第二天便能下地行走，除了有點跛之外沒有任何異常。

    而今天的天海市也沒有什麽異常，在昨日天海市第一人民醫院的一切像是從來也沒有發生過一樣，沒有新聞報道、沒有人談論，黑暗裏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將能力者與彼天的引發的混亂全部泯於無形。

    這更提醒著陳翰，他現在麵對的到底是什麽樣的力量。

    陳翰確實沒有回家，他隻在街邊找了一個話吧往自己家打了一個電話。

    今天是周六，他的母親應該在家休息。

    電話很快接通，那邊傳來陳翰熟悉的聲音：“哪位？”

    他母親的聲音有些不大好——任哪個家長發現自己本應該早就回家了的孩子不但一聲不吭就一夜沒回家、甚至第二天連學都沒有去上能相識沒事人一樣？

    看來彼天的人和權能議會的人甚至都沒有將她控製起來。

    然而這正是這群人的狠辣之處。

    陳翰一個高中生，在突逢巨變的情況下，最有可能回到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家。

    而如果這個高中生知道自己的母親就在家中心急如焚的等著自己回來的時候，那麽這個高中生腦袋一熱回家的可能性就更高了。

    陳翰聽見自己母親聲音的時候，便難以遏製的生出了那樣的衝動——他應該回去看一眼，哪怕立刻就走，也要說一個足以讓他母親放心的理由。

    但……

    陳翰拿著電話沉默，從頭到尾沒有說一句話，然後他掛斷了電話。

    他從話吧裏走出來，有些茫然，有些無措。

    從任何角度來看，此時此刻，他都已走入了絕境之中。

    彼天的人在尋找他，想要抓住他；而權能議會的人也在尋找他，想要殺死他。

    而他自己身體的變異狀況更是在以一種不可逆轉的形式變得越來越糟。

    哪怕他解決了彼天和權能議會的問題，不解決基因誘變藥物導致的他身軀身上的變化，那麽他也不可能重新回到原來的生活。

    因為屆時他將成為一頭渾身上下遍布黑鱗的怪物。

    如果情況真的會走到那一步，陳翰不如就此消失，否則他給自己的親人帶來的便隻有無窮無盡的麻煩。

    但陳翰還是想要掙紮一把。

    他不想接受這樣絕境的命運。

    既然怎麽走、怎麽選，最終的結果可能都是走向死亡，那他的選擇其實反而簡單起來。

    要麽等死，要麽放手一搏。

    陳翰不想等死，便隻有一條可走。

    他做了十幾年靦腆的少年，現在必須要主動出擊。

    關鍵還是在彼天上，隻有彼天有技術能夠逆轉此時此刻他的變異狀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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