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7章“賊出名”的陳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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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的那個人很小心,也很謹慎。
那應該是個女人,隻將房門悄悄打開一條縫隙,便將身子擠了進來,旋即飛快的將房門重新虛掩上,於是從門外射進來的燈光轉瞬即逝。
確認對方進來了,陳翰便更警惕起來。
如果對方是彼天的人,很可能用什麽手段直接讓他失去意識;如果對方是權能議會的人,在他輕而易舉的放翻兩個黑風衣男之後還敢派這麽一個女人過來,這女人八成是能力者,而且有九成的可能性是為了殺他。
但無論是哪一方的人,陳翰都沒有打算立刻動起來。
人們總會對自己以為沒有防備的人放鬆警惕。
陳翰讓對方認為自己睡著了,主動權其實就掌握在他自己的手上。
然而讓陳翰意外的是,那個女人不但沒有靠近他,反而從他的窗邊兒上繞了過去,走向他放衣服的椅子。
陳翰有些納悶。
但納悶歸納悶,對方沒準備出手,他自己便也沉默不動,靜等對方出手自己再直接反製對方的機會。
然後……
然後嘛……陳翰就一直等下去了。
等陳翰意識到這貨壓根不是權能議會或彼天的人的時候,那個女人已經開始躡手躡腳的向門的方向走了。
這他娘的是個小偷!
當陳翰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出奇的沒有什麽憤怒情緒,反而有些哭笑不得。
這兩天他精神實在太緊繃了,遇到的每個人都認為是對自己極具威脅的人,然而……
既然是個小偷。
陳翰默默將槍推回枕頭下麵,直接在床上出了聲:“東西放回去,關上門,我就當我睡著了,什麽也不知道。”
那個正躡手躡腳向外走去的女人的身軀便僵硬住了。
陳翰在黑暗與陰影裏睜開眼睛,看著那個女人,就這樣默默的看了一會兒。
那女人猶豫了一小會兒,最後還是從衣服的口袋裏掏出一遝皺巴巴的錢,慢慢放在地上,沒有再向陳翰所在的床的方向看一眼,便很快退了出去。
她退出房間的方法和進來的時候一樣,都是拉開一線門,轉眼就退出去了。
光芒亮了一下,旋即暗滅。
陳翰從床上爬起來,將地上的錢收了,這一次他沒再主動去鎖門,就讓房門保持不上鎖的狀態——他的鎖既然沒什麽,那幹脆就不上了,這樣比重新上鎖或許更有用。
陳翰便重新回到自己的床上,很快再一次陷入睡眠之中。
這一次他睡的更淺,他甚至覺得自己其實一直都處在某種清醒的狀態之中。
然而這一次沒有發生任何事情,接下來的一夜出乎意料的平靜與尋常。
陳翰在天光大亮的時候醒過來,這才意識到他百密一疏的忘了拉窗簾,暖洋洋的陽光便洋洋灑灑的從窗戶外麵投射進來,像是一層淡金色的薄紗。
陳翰站起身來,在淡淡的陽光裏舒展身軀。
然後他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在一間酒店留宿一宿已經是十分有風險的事情了,第二天他必須要轉移自己的位置。
他收拾了東西,出門的時候看見那個瘦小枯幹的店老板仍然坐在櫃台的後麵,看見陳翰,竟然出動露出微笑。
陳翰知道原因是什麽,但他什麽也沒說,甚至沒有停留,也沒退房,直接離開了這家酒店,戴上鴨舌帽和黑口罩,在南城區找了家麥當勞呆到上午時間多鍾。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不到半個小時之後,一個長的與昨日和陳翰在圖書館遇到的彼天的特工有幾分相似的男人直接走了進來,開始向那個瘦小枯幹的店主盤問陳翰的情況。
當然,那店主最開始是懶得搭理這種人的,直到這男人在櫃台上放下一遝紅豔豔的老人頭,那店主才改了臉色,諂媚的笑起來。
但這個人,卻終究是與陳翰擦肩而過了。
這一天的天色仍然相當的沉暗,沉重的積雨雲匯聚起來,沉重的積雨雲帶來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壓抑感。
陳翰在據說已變成金拱門的麥當勞呆了較長的一段時間,在離開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小插曲。
他遇到了兩個高中生。
那是兩個女生,遠遠的就看見了陳翰。
陳翰這兩天鍛煉出來了驚人的敏銳,他從那兩個看向他的目光中便意識到了這倆人似乎認識他。
但陳翰敢肯定自己從沒見過這兩個人,而這兩個女生顯然也不是和他一個學校的。
因此陳翰隻更壓低了自己鴨舌帽的帽簷,打算就這樣和這兩個女生錯身而過。
但……
這兩個女生的其中一個,卻是主動的踏前半步,頗為主動的直接拍了陳翰一下:“嘿!”
陳翰在刹那間站住腳步,本能的將手按向腰間的槍。
這裏是距離麥當勞不遠的街道,這個時間點人並不多。
他轉過頭來。
那個女生身材很嬌小,長的沒有多好看,臉上還有不少雀斑,但眼睛很亮,膽子也很大。
倒是她身邊的那個女生倒很清麗,但她的性子似乎溫和很多,站在自己的同伴身後,向陳翰露出禮貌而又溫和的微笑。
陳翰有種感覺,這兩個女生或許不是什麽危險人物。
那雀斑女對上陳翰略顯淩厲的目光,終於有些微微的畏懼,向後退了半步,道:“你……那個……你是這兩天賊出名的那個能力者麽?”
陳翰心裏有些無語——什麽叫“賊出名”?
出名又是怎麽回事?
陳翰不想回答,這兩個女高中生顯然都是能力者,這幾天下來,遇到的人是能力者這種事情,陳翰也是見怪不怪了。
但他不想冒險,陳翰想了想,隻壓低了聲音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麽意思。”
在放下這樣的一句話之後,他便直截了當的轉過身來,打算就此離開。
而就在這時候,在那個雀斑女身邊的那個女生卻是微微踏前了一步,緊接著開口,她的聲音就和她的人一樣,溫和而禮貌,一句普普通通的話,從她的口中說出來,仿佛也擁有著某種感染人的力量:“你需要幫助嗎?”
那個溫和的女生這句話出口,陳翰還沒怎麽樣,他身邊的那個雀斑女倒是微微變了顏色,有些震驚的看著她的同伴。
陳翰也微微頓住腳步,有些詫異的看著這個女人。
然而他的這個動作,卻也是變相的承認了他確實就是陳翰。
那個女生微微笑了笑,向前邁步,在陳翰的麵前站定,她比陳翰略矮一些,微微抬起頭來,看著麵前的這個人,輕聲道:“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我能看出來,你不是一個壞人。”
陳翰有些好笑道:“你還能看出來我不是個壞人?”
陳翰覺得他已經能夠判斷這兩個人了,這兩個人無非是類似於陳佳明那樣的學生能力者而已,對現實沒有什麽認知,甚至對自己的能力都沒有什麽認知,如果陳翰沒有經曆這一切,或許比她們也強不到哪裏去。
他已不打算浪費時間,因此在那樣的一句話之後,他便接道:“我要走了,我奉勸一句,最好別和我產生交集。”
那個女生卻反而又笑起來,她的溫和恬靜仿佛是源自於骨子裏的,哪怕笑容也仿佛是冬日裏的暖陽,帶著仿佛能將人融化的溫和與恬靜:“你看,自己身處在巨大的麻煩中還會這樣提醒別人拒絕幫助的,除了相信自己能夠解決問題的,便是那種哪怕自己變得更糟糕也不願意牽扯別人的人。”
陳翰沒吭聲,已打算走了。
那個女生看出了陳翰的意思,她微微笑了笑,道:“我沒有騙你,我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會讓你成為權能議會和彼天共同的目標,但這世界上不是所有能力者都是權能議會的人、也是每個能力者都會毫不猶豫的試圖抓住與殺死自己的同類。
“我願意幫助你,如果你希望換一張麵孔、換一個身份、甚至變成另外一個人來擺脫現在的局麵,我的能力或許你幫到你。”
陳翰這回又一次站定了腳步,他認認真真的將眼前的這個人打量了一番,終於意識到,這個女生是認真的。
她是真的想要給自己幫助。
陳翰有些意外,他在這時候才意識到,他所看見的、所謂的能力者的世界其實還是片麵的。
而讓陳翰更為不可思議的卻是這個女人所聲稱的自己的能力。
讓一個人變成另外一個人?
然而陳翰卻搖了搖頭,隻有他自己清楚自己的狀況。
他遭遇這一切的根本原因在那瓶“天國武裝”所導致的變異上,而如果不能逆轉變異的進程,他最後隻有變成怪物一條選項。
陳翰呼出一口氣,道:“謝謝你的好意,但……”
那個女生卻沒等陳翰說完,她已明白了陳翰的意思,露出淺淺的笑容,道:“我明白,如果你有需要,可以隨時來找我,我們願意提供幫助。”
說著,她向陳翰遞出一張白色的名片,然後向陳翰略微點點頭,拉著自己那已經是目瞪口呆的同伴走了。
陳翰將那張名片接過來,上麵隻有一個名字和一個座機電話。
那應該正視這個女人的名字。
柳穆。
這名字起的……
陳翰微微呼出一口氣,轉過身,將這個名字和那個電話皆牢牢記在腦海之中,便將這張卡片撕碎,丟進一側的垃圾桶裏。
如果陳翰真的需要改名換姓的話,他或許還真的需要這位柳穆的幫助。
但她的能力竟然是那種類似輔助類的能力,自己接下來與彼天或權能議會的戰鬥恐怕不是她想幫忙就能夠幫得上的。
陳翰的這一天才剛剛開始。
他中午仍然是隨便找了個地方吃了口飯,然後在一處偏僻的地方找了家無人的網吧無證上網。
從前他也是網吧的常客,主要為的是打遊戲,從聯盟到吃雞,隻要是火的,他總要跟跟風。
但今天陳翰卻無心玩什麽遊戲,他甚至不敢登陸自己的賬號,隻在網絡搜索各種各樣的信息,但所獲甚少。
而他可以確認的是,醫院那一夜的混亂沒能引起任何反響,哪怕是在兩日之後的網絡上也無法搜尋到與那一夜任何有關聯的信息。
陳翰早有心理準備,接下來的後半日,便一直在這裏泡著,直到晚上十點多的時候,他才離開了這裏。
他今晚就要去權能議會在南城區的分局總部。
他不能再等了,他必須盡快推行自己計劃的下一步。
成敗就在這一夜。
他走進藥店買了一堆應急藥物與醫療備品,又走進小賣鋪買了刀和一些食物,在冷靜的把自己想到的、足以攜帶又可能發揮作用的東西都買齊之後,他才又在一家街邊的蘭州牛肉拉麵吃了碗麵,他加了牛肉、加了鹵蛋、加了腸,還來了一瓶酒。
在這個時間段,陳翰是這裏唯一的顧客。
考慮到這可能是陳翰人生中最後的一頓飯,不管吃的是什麽東西,陳翰總想要豐盛一些。
不知道是天太涼麵太燙還是喝了酒的緣故,陳翰覺得這兩天一直冰涼的身子有些發熱。
他在結麵錢的時候把手裏剩下的一把錢全塞進老板的懷裏,在天空落下的細雨裏走出這家麵館,隻留下身後那店老板目瞪口呆的看著陳翰的背影走出自己的小店。
陳翰走進這家拉麵店後麵的小巷子裏,把自己的武器一樣樣的在垃圾桶的桶蓋上擺出來。
但事實上,他的東西還真不多。
一把帶消音器的手槍,兩把從小賣鋪買來的水果刀。
這期間還發生了一個小插曲,一個醉醺醺的酒鬼從巷子的另一頭踉踉蹌蹌的走過來,看見陳翰露出陰冷的笑,似乎是想要打劫這個看著沒有多大的臭小子。
但緊接著他看見陳翰抓起在垃圾桶上的槍在他腳邊毫不猶豫的開了一槍,槍聲響起來的時候,這人的酒全醒,跌坐在地麵上,指著陳翰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而陳翰看也不看他一眼,將水果刀和槍全插回腰間,走出小巷,穿過街道,踩碎遍地的積水走進昏黃路燈照耀下的雨幕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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