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伴隨著這個問題，陳翰想到的是另外的一個問題。

    既然這裏出現了第二個陳佳明，那麽會不會有第二個陳翰？

    這個念頭最開始很淡弱，漸漸卻變得難以阻擋起來，陳翰越想越是有這種可能。

    陳翰想要走進學校裏，回到自己的班級之中看看另外一個自己這會兒是不是就坐在教室裏。

    但那麽做太顯眼了，陳翰便隻能先到自己家的附近。

    白天陳翰上學不會回家，他的母親晝夜顛倒，白天正是睡覺的時間，也不會出門，而陳翰殺人的活計也向來是在晚上做的，半天陳翰倒是出奇的清閑，因此他在這裏一等就是一日。

    在大概五六點鍾的時候，他看見自己的母親從家中離開，看樣子是去上班了，且看起來她的精神狀態還行，陳翰看見那張略顯蒼老的熟悉麵孔的時候，差點控製不住自己，從角落裏直接衝出去。

    但他終究還是忍住了。

    而且陳翰也意識到了，他的猜測可能是真的。

    如果他現在還是失蹤的狀態，作為一個母親，怎麽可能還有心情去上班？

    而事實也確實如此，在晚上放學回家的時間，陳翰果然看見了另外的一個自己，背著他的書包，一步步走回了他的家。

    而就在那個“陳翰”抵達單元門的門口的時候，就像是察覺到了什麽一般，忽地轉過頭來，向陳翰所藏身的陰影裏飛快的掃了一眼。

    在那一刻，陳翰的身軀都繃緊了，已做好了出手的準備——他今天觀察過了，這些彼天所創造的“同學老師”與陳翰之前所遇到的作戰型號不同，他們擬人化程度較高，作戰能力卻極弱，陳翰相信，要是這個“陳翰”真的發現了他，他能夠在一瞬間將之製服。

    但那個“陳翰”似乎並未看見躲在陰影裏的陳翰，他或許隻是察覺到了什麽，顯得有些疑惑，皺了皺眉頭，直接轉過頭來，走進了單元樓裏。

    說實話，這會兒陳翰的感覺不大好。

    沒有人發現自己並外的人造人頂替了生活裏的角色還能夠覺得好。

    如果換做兩周之前的陳翰，他早就衝出去將那個人造人大卸八塊了，但現在，他成熟多了，他意識到這可能是彼天有意而為之，想要以此惹怒自己，讓自己主動從陰影之中現身。

    然而陳翰往細了想，這或許不是一件壞事。

    因為陳翰現在自己顯然是回不去家的，與其讓他的父母心焦萬分找不到自己的孩子，還不如讓這樣的一個人造人來替代自己，起碼省了他父母的一份擔心。

    陳翰在陰影裏站了一會兒，緩緩向後退去。

    他本來想要去自己母親工作的地方看一看，但他擔心有人就在那裏等著他，終究是沒那麽做。

    他還是跑到了柳穆那邊。

    柳穆其實也有好些天沒有看到陳翰了，見到陳翰略略有些意外，道：“來點喝的？”

    陳翰略微點下頭，道：“我想向你詢問一些事情。”

    柳穆端著茶走過來，笑道：“問問題，可以啊，對於朋友，我有問必答，但……”

    柳穆露出得體又完美的微笑。

    陳翰想了想，從口袋裏掏出一遝用綠色口袋包裹著的錢。

    柳穆笑了笑，伸手將它拿下來，道：“我希望你能夠理解，畢竟我一個生存，哪裏都需要錢。”

    陳翰略微點下頭，道：“我今天去學校了。”

    “天海一中？”柳穆並沒顯得多意外，她道，“看來你見過那些人造人了？”

    陳翰略微點下頭，道：“彼天的技術那麽驚人？”

    “不不不，”柳穆笑了笑，“隻是不同的型號而已，我猜你肯定驚訝於那些已被彼天替換成人造人的同學們為什麽那樣栩栩如生——那不是他們從生物學上完美克隆了一個你，事實上，那是不可能的，而彼天也沒有那麽強的技術，你之前所見到的那些目無表情的家夥才是他們的人造人技術的較新型號，他們怎麽可能做到創造出真正的人來？

    “事實上，現在生活在學校裏的那些人，甚至連人造人都稱不上。”

    “不是人造人？”陳翰倒是有些意外。

    柳穆略微點下頭，道：“那是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人，彼天通過大數據分析每個人的性格，在代碼上進行重構與模擬，再利用計算機的推演能力，由此來創造出一個個活生生的人，且這種製造出來的個體，外層是仿真組織，而內部則是鋼鐵結構，能夠保證所創造的個體長時間的存在下去。”

    陳翰聽到這兒，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自己的心間升起。

    彼天是一個龐然大物。

    越是深入對他的了解，便能夠越清晰的讓人意識到這一點。

    陳翰深吸了一口氣，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是好。

    柳穆笑了笑，她能理解陳翰的心情，而這時候她的店裏的人也不多，她想了想，道：“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他倆也算是相處了將近半個月了，也勉強算是熟悉了，能稱得上是半個朋友。

    陳翰想了想，道：“最近彼天的人似乎正在擴大搜尋範圍，他們的人造人太好認了，我打算拿下幾個，看看能不能問出什麽來。”

    柳穆道：“這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可惜我對彼天的了解也不多，在這一點上幫不到你什麽，但他們在你這裏折了好幾個跟頭了，現在隻會更謹慎，你小心些。”

    陳翰點點頭，這兩天他也在接觸天海市裏眾多的能力者，能力者的世界是網絡狀的，你隻要找對一個“入網端口”，便能在最短的時間裏融入到這個圈子裏來。

    而對於陳翰來說，柳穆就是這個端口。

    柳穆絕對是個神秘的女人，她和陳翰的年齡差不多大，但在能力者的世界裏——起碼在天海市的能力者的圈子她卻早已是一個名聲享譽的家夥，陳翰見到能力者中，近八成都聽說過柳穆的名字，且都對柳穆印象不錯，某些人對柳穆的記憶甚至可以追溯到十年前。

    換言之，在十年前，柳穆就已經開始在天海市的能力者圈子裏混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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