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國安輕拍陳希夢的手背，安慰的話說了很多，可是這個小孫女太聰明，壓根就不好忽悠。

    陳希夢問道，“爺爺，娘不是在上海開時裝店嗎？店裏沒有裝電話機嗎？”

    陳國安回道，“沒有裝，上次你娘打電話來，也是公用電話，所以隻能你娘打來，不然你沒辦法，小希啊，聽爺爺的話，別多想了。”

    陳希夢固執道，“娘上次電話裏，就沒有說她的店開在哪裏嗎？既然是店，那一定有個地址。”

    “咋了？”陳國安忽然神經緊繃，雖然表情變化極其細微，甚至一晃而過，但是正好被陳希夢給捕捉到了。

    “我想給娘寫信。”陳希夢回道。

    陳國安移開了視線，顯然有回避的嫌疑，陳國安說道，“你娘沒說具體地址，等下次她再打來，你再問問她。”

    “可是小希就要開學了，還剩下沒幾天！”陳希夢急道。

    陳國安語重心長地說道，“那爺爺下次接到電話，幫你問，好不好？到時候，你想寫多少信，都可以。”

    “爺爺……”陳希夢認真地看向陳國安，問道，“爺爺，你是不是有什麽事隱瞞小希？”

    陳國安準備放茶葉的手，頓了頓。

    “爺爺！”陳希夢快步繞到桌前，定睛看向陳國安，懇求道，“爺爺，告訴小希實話！爺爺！”

    陳國安知道，小孫女已經發現了破綻，那便會一直揪著不放，陳國安將茶盒放下，猶豫了一會兒，回道，“小希啊，你娘她……”

    陳希夢屏住了呼吸，認真地聽著。

    陳國安如實說道，“其實，她沒有打電話回來過，離開以後，就沒有回來過消息。”

    “……”陳希夢一愣，隨後眨了眨眼睛，心裏說不出的滋味，陳希夢繼續問道，“那爺爺之前還說娘跟小姨一起去上海的，這些消息哪裏來的？”

    “是你外公那邊打聽來的，說是你娘喊了你小姨一塊兒去的上海，做服裝生意。”陳國安隻是怕陳希夢擔心，所以才撒了這樣的謊言。

    “就算通訊不是很發達，但是家裏有座機電話，要聯係也很方便，馬路邊的固定電話就可以，但是娘卻一個電話也沒有打回來，這麽久了，好幾個月了，一個電話都沒有……”

    陳希夢的心裏，七上八下，陳希夢想不明白，為什麽母親一點音訊都不願意給這個家？！

    陳國安說道，“小希啊，爺爺不跟你說這事，就怕你多想，影響你的學業，等你放寒假，你娘肯定就回來了，大過年的，再忙也不至於在外頭過年，是吧？放心吧，別多想，你娘沒事，就是太忙了。”

    陳家的基因還算不錯，個頭都蠻高，陳國安就有一米八，所以陳希夢也繼承了這一點，年僅十三歲的她，已經一米六出頭，光看個頭，沒人知道她是班級裏年紀小了兩歲的人。

    “爺爺……”陳希夢抬頭看向爺爺，烏黑的眸子裏，填滿了疑惑和陳國安看不懂的心事，陳國安就是怕陳希夢多想，所以才不許家裏人提及王素娥音訊全無的事。

    “放下吧，等你放寒假，你回家就能見到你娘了，”陳國安笑著安慰小孫女，甚至打了包票，說道，“要是你娘還不回來，那爺爺就帶你去上海，把你娘帶回家，你娘這麽大的人了，竟然還不聽話，那爺爺以後也不準她出去做生意了。”

    “爺爺……”

    “不管她生意做得多好，多大，賺多少錢，咋能不管我們小希呢，真是的，爺爺還是一家之主呢，爺爺的話說了都算數，你娘要是不回家，咱就不許她再去上海。”

    雖然不知道母親那裏到底是什麽情況，為什麽沒有一點消息，但是陳希夢知道，爺爺一直在用心安慰自己。

    陳希夢上前一步，側過頭，臉頰貼在爺爺的懷裏，然後雙臂環抱，沒有說話，隻是安靜地盯著那台電話機看。

    原來，一整個暑假的期待，本就是一場空，母親根本就不會打通這個電話。

    陳希夢的心裏，說不出的難過。

    陳國安輕摸著陳希夢的頭發，說道，“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咱們小希都長這麽高了，爺爺都有些不敢相信，你娘也會吃一驚，短短一年，回來一瞧，喲，小希又長高了，一定開心壞了……”

    陳柳夢和陳佳夢邊走邊聊，路過客廳的時候，正好瞧見陳國安懷裏的陳希夢，陳佳夢冷笑一聲，低聲說道，“咱們這個小妹，真是了不得，爺爺才從義烏回來，這就黏糊上了，真是愛撒嬌，難怪從小到大這麽受爺爺疼愛。”

    “小希啊，畢竟年紀還太小，娘離開以後，就變得更愛粘人了，尤其是爺爺，也不怪她。”陳柳夢回道。

    是啊，這個家，一旦母親王素娥離開，陳希夢除了黏爺爺陳國安，還能跟誰親近？

    父親陳誌培越來越不像個父親，妻子不在，就像脫了韁繩的野馬；大伯一家不用說，隻是親戚，哪怕沒有分家，也不算真正的家人；奶奶鄭氏一直重男輕女，不管孫子陳皓有沒有孝順，畢竟躺著陳家的血脈，是傳宗接代的人。

    其實，陳柳夢對陳希夢並沒有太大的偏見，雖然之前對陳希夢的做法有些看不慣，陳希夢明目張膽地拆散大姐陳佳夢的戀愛，讓陳柳夢無法接受，可是過去這麽久，陳柳夢也差不多忘記了。

    “是嗎？”陳佳夢若有所思地看著客廳裏的人，繼而又道，“但你不覺得，同樣是陳家的孫女，巨大的待遇差異，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陳柳夢順著陳佳夢的視線望去，這才瞧見了那塊新手表，看來是爺爺從義烏買回來的。

    “是有些不太舒服，”陳柳夢深吸了一口氣，但又很快釋懷，說道，“沒辦法，小希聰明，會念書，誰叫我們不如人嘞”

    恨鐵不成鋼，一般是父母對孩子，但是陳佳夢對這個二妹陳柳夢，一直以來也一樣是這種感覺。

    “馬馬虎虎，香煙屁股，你果然是什麽都一般。”陳佳夢說了一句，隨後轉身往車間走去。

    陳柳夢雙肩一聳，習慣了當這“香煙屁股”，反正從小到大都是這代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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