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國安沒有理會大兒子恭維的話，陳國安繼續說道，“他們最後衡量之後，認為分到一間過渡房還不如多兩三畝地，所以要了地，沒有要過渡房，主要住進去，怕丟臉，畢竟這裏頭的人，都是咱村裏都比較窮的人，或者無依無靠。”

    蔡水萍說道，“都啥年代了，有啥好怕丟臉的，這是好事啊！”

    鄭氏問道，“可是咱家並沒有多分地啊？”

    陳國安抬起頭，看了看一個個專注自己的家人們，也不知道他們在乎的是自己，還是那所謂的過渡房，陳國安不願往深處想，繼續往下說，“其實我也知道這家要分，是遲早的事，所以我當年沒有要土地，而是留了過渡房的名額。”

    “哎呦喂！”蔡水萍頓時露出了笑顏，笑著說道，“公公啊，你真是神仙啊，你真是有遠見！你不知道現在造房子多難喲，地基很難批下來，其實不久前我跟世培也村委那裏打聽了一下，哪怕公公當年的麵子，都難批呢！”

    陳世培也笑著說道，“爹，兒子剛才說城裏買房子，也是沒有辦法，誰喜歡城裏買那麽貴的房子啊，怕是要還一輩子哩！”

    “太好了，太好了，有房子！公公當年帶領的生產隊，相比其他隊的，產量可是遙遙領先的呢！那房子一定不小啦！”蔡水萍笑得合不攏嘴，說道。

    王素娥說道，“這些過渡房，可是除了有人住的，好像也沒有見多大的房子。”

    蔡水萍一聽，又立刻警惕起來，蔡水萍是最不願意和兩個老人住一起的，一心想著搬出去，要是過渡房很小，那蔡水萍自然也不願意看著老二一家占這麽大的院子！

    蔡水萍著急問道，“公公，那個過渡房多大？幾間屋子？你剛不是說其他隊長都能分到一間嘛，那你那一份呢？”

    陳國安回道，“兩間。”

    “啥？！”蔡水萍的臉色頓時又難堪了，嫌棄道，“說了半天，就屁大一點地方？！”

    陳誌培說道，“有就已經不錯了，大嫂，你別太過分了！”

    陳國安接著又道，“分，既然執意要分家，那就分，你們兩家自己商量，一家搬去過渡房住，另一家留下，跟我們兩老過，除此之外都平分，襪機和我手裏能拿出的錢，都平分。”

    眾人麵麵相覷，其實陳誌培和王素娥稍微中肯一些，不管留下還是出去，他們兩個的意見都不是很強烈。

    一直作妖的蔡水萍則精打細算，拉過陳世培，走到一旁，兩人開始商量。

    “就兩間？嗬嗬，笑死人了！”蔡水萍的嫌棄，布滿了整張油膩膩的黃臉。

    陳世培說道，“我知道你不願意和爹娘住一起，但是兩間過渡房，確實不劃算，那我們咋選？留下還是搬出去？”

    蔡水萍白了陳世培一眼，說道，“你腦子壞了？搬出去？就兩間房子，你跟我一間，皓皓和他媳婦一間？哎喲喂，你想得可真是‘緊湊’呢！”

    陳世培問道，“那你是願意留下跟爹娘繼續過了？”

    蔡水萍轉過頭，偷偷看了一眼陳國安，低聲說道，“你這個爹啊，還真是有能耐，有本事，難怪當年能當上最風光的大隊長，竟然還隱瞞過渡房一事，我猜你爹肯定還有其他事瞞著我們，好處一定不止這些！”

    陳世培為了確認，又問了一遍，道，“所以你的意思是，留下？”

    “留下！這院子這麽大，老二一家子搬出去，一下子騰空了不少，必須留下！”蔡水萍篤定道。

    “可是……”陳世培看向不遠處的陳誌培一家子，擔憂道，“誌培他也不傻啊，他還有三個閨女，姑且不說小家，倆小的還得供著念大學，他咋願意吃這虧？”

    蔡水萍低下頭，兩個眼珠子開始快速轉動，腦子裏又開始快速盤算。

    陳世培說道，“你看看小希，從小到大，都是爹的心頭肉，隻要小希開口求爹，怕是搬出去的是我們！”

    “聽我的，我咋說，你就咋配合！”蔡水萍說著便重新走了過去。

    陳國安輕拍陳希夢的手背，問道，“願不願意繼續和爺爺住在一起？”

    陳希夢的心裏自然是願意的，但又不想違背父母的意願，再說了都在季潭村，搬來搬去其實都離得不遠，想要陪著爺爺，也不一定非要住在一塊兒。

    陳希夢偷偷地看了看父親陳國安和母親王素娥的臉色，見父母都沒有表示，陳希夢也不好表態，陳希夢回道，“不管爹娘和大伯家怎麽分，反正小希以後會造一個大房子，和爹娘，和爺爺奶奶都住一起。”

    “哎呦！”陳國安這才露出了笑容，哪怕小孫女隻是說說而已，笑道，“口氣這麽大？”

    “念大學談了對象，怕是壓根不想回家了，哪還會想著賺錢回來造房子？”蔡水萍先吃蘿卜淡操心，繼續說道，“好了，小孩子家家的就去一邊玩吧，現在我們大人就說正事。”

    王素娥示意陳希夢往後退，陳國安卻沒有要放手的意思，一直緊緊地握著陳希夢的手，就在一瞬間，陳希夢的心猛然一抽，陳希夢定睛看向爺爺陳國安，隱約覺得哪裏不對勁！

    那雙布滿了老繭的大手，緊握陳希夢細嫩的小手，讓陳希夢忽然想起重生之前的畫麵——爺爺離世前的場景！

    重生之前，陳希夢並不是爺爺陳國安最疼愛的孫女，陳希夢和其餘幾個孫女一樣，都普普通通，和爺爺奶奶的關係極為一般，倒是陳皓這個大孫子，百般疼愛。

    可是爺爺陳國安臨終前，握著的手確實陳希夢，所以陳希夢的感觸特別深。

    陳國安病床前，還算是“熱鬧”，隔三差五有人來探望，陳國安生病以後，每一個月都要去醫院住一次，一般都一周左右。

    連續三年，而慢慢的，家人們似乎也不那麽“重視”，有些習以為常，甚至開始厭倦，而陪伴在不知不覺中成了一種任務，一家家輪流陪伴，一般都會選出一個代表，表示這一家已經探望過了。

    老人本就眷戀親人們的溫暖，尤其是生了病的老人，其實內心很脆弱，昔日的風雲人物，在麵臨衰老和病痛的時候，返老還童，像個孩子一般渴望關愛。

    而老幺陳希夢成了老二家的代表，經常去陪伴爺爺陳國安，不僅如此，大伯一家，包括姑姑們也會找各種理由，讓最小的陳希夢去陪，因為那個時候就陳希夢沒什麽事。

    所以在陳國安最後的一段生命旅程裏，反而是這個小孫女，成了陳國安最後的安慰。

    “不是的，肯定不是的！這個時候爺爺身體還很健康，和那會兒不一定！”陳希夢在心裏說道，可是看著那隻被爺爺握緊的手，陳希夢害怕了，因為這感覺，實在是太相似了！

    仿佛下一秒，爺爺就會閉上眼睛，永久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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