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希夢在門外徘徊了許久，最終還是打消了衝進院子的念頭，跟著許司若回到了車上。

    然而坐在副駕駛的陳希夢卻像熱鍋上的螞蟻，陳希夢無時無刻注意著手表上的秒針，一圈圈轉著，可是父親陳誌培卻遲遲沒有出來。

    怎麽辦，這種感覺很糟糕，不清不楚又感覺有什麽，好像隔著靴子在撓癢，明明很難受，卻抓不到要害，陳希夢很惱火，很抓狂，很想砸了那輛摩托車！

    陳希夢看著那鐵門前的摩托車，回想起幾年前，父親陳誌培剛買了摩托車的時候，要多風光就多風光，在勞務市場和家裏往來，每次載著不同的年輕務工人員。

    她們臉上的笑容或許是美好的，但是一心護著母親的陳希夢看來，和父親說笑的女人，臉上都是輕浮的笑容，令人討厭！

    就像剛剛和父親拉拉扯扯的女人一樣，陳希夢看著就很不喜歡！

    “哇哇——”

    陳希夢的腦海裏，忽然響起來嬰兒的啼哭聲，那是陳希夢自己的哭聲，帶著重生前的記憶，躺在母親懷裏的陳希夢卻看見父親陳誌培在病房的門外和護士說笑。

    在陳皓的婚宴上，一家人圍著吃飯，母親一臉幸福的笑容，期待著孩子的出生，而父親的神色總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

    陳希夢一度希望是自己多疑了，可是為何又讓她撞見了這一幕？

    農村的夜晚很安靜，除了農田裏田雞和蟈蟈的叫聲，再無其他。

    也是在這一晚，父親的人設，在陳希夢的意識裏，逐漸崩塌。

    慢慢的，陳希夢竟然不期待父親快一點從那扇鐵門出來，而是希望父親永遠也不要出來了，索性待在裏麵，永遠。

    “那個，”許司若猶豫了許久，尷尬地問道，“你該不會是懷疑你爸爸和那個女人……”

    陳希夢聞聲轉過頭，看向許司若，愣了愣。

    一直迷迷糊糊和思緒混亂不堪的陳希夢這才看見了許司若一般，陳希夢連忙說道，“對不起，你快回去吧！”

    “喂……”許司若話未說完，隻見陳希夢急匆匆地下了車。

    站在車窗外的陳希夢真誠道，“謝謝你。”

    禮貌，卻在這一瞬間拉開了許司若和陳希夢的距離，許司若似乎更喜歡陳希夢指使他的時候，但是很顯然，陳希夢好像不需要他了。

    許司若看著逐漸遠去的陳希夢，不知為何，莫名有些失落。

    陳希夢也不再等父親陳誌培出來，而是失魂落魄地往季潭村的方向走去。

    雖然不知道陳希夢心裏想些什麽，但是許司若想著至少送陳希夢回家，可是這個家夥好像是故意的，她竟然選擇橫穿農田，汽車根本沒法跟上去！

    許司若掉了車頭，橫在馬路上，打開了遠光燈，正好照亮了陳希夢走的路。

    直到看不見人為止，許司若這才踩下油門離開，而離開的時候，也不曾見陳誌培走出那扇鐵門。

    ……

    “小希！”王素娥見小女兒回來，氣急敗壞道，“大晚上的，你上哪去了？害我一直找你！你都多大了？”

    陳希夢繞過王素娥，往屋子裏頭看去，尋找父親陳誌培的身影，看父親是不是趕在自己跟前回來了。

    多此一舉的行為，就連陳希夢自己都覺得可笑，事實上，陳希夢一進院子，第一件事就是看院子裏的摩托車在不在，沒有在，說明父親沒有回來。

    “不像樣，這麽大的人還跟小時候一樣不懂事，趕緊洗洗睡覺去！”王素娥一邊斥責陳希夢，一邊顧自進屋。

    已經買了手套機，不出意外的話，陳家老二家就要開始做手套生意了，可是母親王素娥並沒有推掉幫人翻襪子的活。

    陳希夢站在院子裏，看著屋裏的母親重新坐在一堆襪子裏，開始翻襪子，此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二十六分。

    王素娥見陳希夢無動於衷，說道，“這個丫頭，幹啥呢？站著喂蚊子？還不快進自己屋子去？”

    “娘這麽晚了，為什麽還不睡覺，還要幹活？”陳希夢不解道。

    王素娥一邊工作，一邊回道，“你弟弟在娘的肚子裏鬧騰，大晚上不肯睡，吵得娘也沒法睡，索性就幹些活，多賺些錢，你爹送朋友回家，還沒有回來，我正好也等一等他。”

    “為什麽要等爹？”

    “你爹他晚上喝了那麽多酒，我是叫他別送了，不安全，他說不遠，去去就回，所以也由他去，”王素娥說著便抬起頭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鍾，嘀咕道，“話說有段時間了，咋還不回來？該不會真喝醉了，路上出了啥事吧？！”

    王素娥這麽一想，立刻著急起來，連忙放下腿上的襪子，起身往院子的大門走去，同時自言自語道，“這可咋辦！早知道攔著他，不讓他去了，他說去哪來著，要死了，我一下子想不起來了……”

    母親對父親的擔憂，讓陳希夢不知為何，莫名心疼。

    陳希夢攔住要去村口等陳誌培的王素娥，陳希夢明知故問道，“娘，爹去送什麽朋友了？晚上來家裏吃飯的那些人嗎？我記得他們自己有開貨車來。”

    是啊，要是沒有貨車，他們如何把手套機運過來，難不成空手搬過來？

    王素娥回道，“昂，他們有貨車，不過有一個人就住在附近，所以你爹說他送過去就好，免得其餘人繞道。”

    父親在撒謊！

    陳希夢拽緊了手指，一陣惱怒。

    “聽話，你進屋洗洗睡覺，時候不早了，娘去村口看看，你爹回來沒。”忽然不知情的王素娥和往常一樣，輕輕地拍了拍陳希夢的肩膀，隨後撐著大肚皮往大門外走去。

    陳希夢卻沒有進屋，而是遠遠地跟在母親王素娥的身後，陳希夢的心裏，五味成雜，說不出的難受。

    村裏的路燈，大約二三十米一盞，也沒有標準的電線杆專門配製，誰家門外方便就接一盞，電線、燈泡和電費等，村委會每個月給這戶人家一些補貼。

    王素娥沒有意識到身後的女兒，一邊走，一邊東張西望，盼著丈夫陳誌培平安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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