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吃飯，晚上早點休息。”

    “好，我知道，我很快就回去，我陪你，好，我知道。”

    “什麽？不會，不會的，別亂說，放心。”

    “嗬嗬，禮物早就準備好了，就等著你喜不喜歡，好，我回去的時候帶上，那你好好吃飯，可以嗎？”

    “好，我保證，我現在就跟你保證。”

    ……

    許司若對電話那頭的人，溫柔地哄著，不難猜測，肯定是個女孩子，好像還蠻任性，一直在索要承諾。

    陳希夢低著頭，走進車間，與其說想要幫父親幹活，倒不如說讓自己幹些什麽，免得太閑就胡思亂想。

    上一次聽孟城均說許司若和喬景在一起，陳希夢的心裏就感覺怪怪的，這一次也不知道許司若在跟哪個姑娘打電話，溫柔又耐心地哄著，跟對待陳希夢的時候，截然不同。

    同樣是女孩子，怎麽待遇差別這麽大？

    “該死！”陳希夢用力地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嘴唇，暗自責備道，“我這是在幹什麽？我為什麽要不開心？我有病嗎？！”

    “實在不舒服的話就進屋去休息，甭管你老師了，等我做完手裏的活，我會好好招待，你回去睡吧。”陳誌培一邊整理做好的手套，一邊對一旁自言自語的陳希夢說道。

    陳誌培的聲音將陳希夢從她自己的世界中拉了出來，陳希夢回道，“哦，我，還好，燒好像退的差不多了。”

    “差不多了就該回學校去念書了。”陳誌培一邊給機器換斷了的棉線，一邊說道。

    父親為什麽不提之前的事？

    陳希夢看著忙碌的父親，心裏說不出的滋味，父親和平時一樣，仿佛之前的不愉快和爭吵都不曾發生，一切照舊，該如何還是如何。

    陳誌培和女兒們相處的方式，一直都很平淡，包括說話的態度和內容，不像爺爺陳國安那樣寵溺小孫女。

    也許，陳誌培算不上很好的父親，但至少也算合格。

    在沉默中，能做的，陳誌培都在做，哪怕陳國安不看好，認為陳誌培放棄襪子事業而投錢買新東西是急功近利的愚蠢行為，可是陳誌培改行做手套，無非就是想要讓這個家富裕些。

    當然，所有的傷害，無論是否刻意，都會留下痕跡，哪怕隻是一句話，隻是陳希夢看不見父親的內心深處。

    陳希夢終究沒有發出聲音，無論是道歉還是問父親關於周家寡婦的事，皆難以啟齒。

    許司若打完電話，敲了敲門，陳誌培在機器後麵換線，沒有注意到門口的人，加上機器聲音響，也不曾聽見。

    本就離門不遠的陳希夢聞聲轉過身，許司若說道，“那個我有事，先走了。”

    “哦。”陳希夢應了一聲。

    不再有其餘的對話，許司若就這樣轉身而去，踏過水泥地麵上的積水。

    陳希夢看著空無一人的院子，心裏覺得奇怪，那個家夥的離開，為什麽會讓陳希夢覺得失落呢？

    許司若一次兩次的闖入，或許隻是意外，但是久而久之，陳希夢卻慢慢習慣了許司若的存在，但是陳希夢心裏也清楚，這樣的接觸始終隔著一個屏障，一來自己和他的世界不同，二來他也隻不過覺得她陳希夢有趣罷了。

    “小希，你們老師呢？”王素娥拎著滿滿一籃子蔬菜回來，一邊詢問，一邊往屋子裏張望。

    “他回去了。”陳希夢走向王素娥，幫忙接過籃子。

    王素娥將脫下的雨披掛在牆上，然後歎了一口氣，看著一籃子新鮮的蔬菜，遺憾地說道，“那我豈不是白割這麽多菜了！”

    陳希夢說道，“沒關係，自己也可以吃。”

    “小希，你們老師什麽時候走的？走遠了嗎？”

    “剛剛走的。”

    “那你追上去，喊他帶走！”王素娥連忙從屋子裏翻了隻塑料袋，將新鮮的蔬菜一一裝進袋子，一邊遞給陳希夢，一邊叮囑道，“城裏沒有這麽新鮮的蔬菜，你不是說他愛吃蔬菜嘛，他一定喜歡，讓他帶回家去。”

    那個家夥吃的別太好，哪裏稀罕這些蔬菜，陳希夢不願意去，說道，“娘，不用了。”

    王素娥的語調加重，說道，“快送過去！”

    “……好吧。”陳希夢拗不過母親，隻好拎著一袋的蔬菜追上去。

    還沒有到傍晚，天空卻一直陰沉沉的，烏雲密布，好在暴雨已停，隻下著蒙蒙細雨，陳老二家離村口也不遠，陳希夢也沒有想著撐傘便直接走去。

    許司若已發動引擎，見陳希夢追來，便耐心等了等。

    陳希夢一邊走近，一邊對著車窗裏的許司若說道，“我娘喊你把菜帶走，你要不要？”

    許司若回道，“我還以為你娘問我要不要你呢，要是你的話，我勉強要了，這菜就不用了，我不做飯，給我反而糟蹋了。”

    “好吧。”陳希夢也料到了許司若不會要，但不管怎樣，也不算白跑一趟，如此一來，回去也好跟母親王素娥交代。

    “啊——”許司若忽然悶哼一聲，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搭在方向盤上，身體也因為隻撐不住而趴在方向盤上。

    陳希夢見情況不對，連忙問道，“喂，你怎麽了？”

    “疼……”許司若看上去很難受，他有氣無力地指著副駕駛前的儲物盒，喃喃道，“藥……幫我拿一下藥……”

    要死了，這個人怎麽這麽弱？！非但暈血，還有心髒病？

    管不了那麽多，陳希夢連忙放下塑料袋，打開了車門，幫許司若找藥。

    許司若催促道，“快一點……快……”

    陳希夢也想快點找到，可是儲物盒裏這麽多東西，陳希夢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是哪一個，陳希夢手忙腳亂地翻找，“等一下……”

    “滴——”

    許司若徹底倒下，壓在方向盤上，按到了喇叭。

    陳希夢聞聲抬起頭，看著沒有動靜的許司若，頓時嚇壞，“不是吧大哥，你不會就這麽掛了吧？！”

    除了汽車的喇叭聲，沒有任何聲音作為回應。

    “我的媽呀……”陳希夢慌張得不行，不知道該繼續找藥還是幫忙先打急救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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