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上海，陰雨綿綿。

    陳希夢壓了壓額前的帽子，下了車。

    “嘿，小湊老，農走路不長眼嗎？”一個中年婦女一口上海本地的方言，就因為陳希夢不小心撞到了她。

    這一次，陳希夢沒有道歉，隻是顧自往前走去，她很趕時間，而婦女因為陳希夢的態度而更加憤怒，老遠就能聽見婦女的罵聲。

    陳希夢趕到綜瀾廣場，在人群裏穿梭。

    廣場上有很多人，他們陸陸續續地趕來參加，有相關企業的人，有各大新聞的記者，也有很多圍觀湊熱鬧的人。

    “麻煩看一下……”一個發傳單的年輕人遞給陳希夢一份宣傳冊，跟許氏集團沒有關係，僅僅是來湊熱度的，趁著人多來一波廣告和宣傳。

    “不用。”陳希夢拒絕道，並且繞過發傳單的人，快步走進了新常大廈。

    陳希夢按照報紙上公布的消息，來到召開新聞發布會的那層樓，但是陳希夢一出電梯就被圍堵的人牆給攔住了。

    距離電梯門不遠處是大廳的入口，那裏站著五六個維持秩序的保安，他們隻允許被邀請的人入內，一些不在名單內的小記者都被拒之門外，更別說其餘湊熱鬧的人了。

    陳希夢看了看時間，距離新聞發布會開始還有十七分鍾，但是放眼望去，大廳裏幾乎已坐滿了人，卻唯獨不見主辦方的人，當然，陳希夢也沒有瞧見許司若。

    大概過了六七分鍾，大廳裏忽然人潮湧動，原來裏頭還有一個內部通道，連著地下停車庫，可以直接坐電梯進入大廳，一些企業的負責人都往那裏進場。

    陳希夢個子挺高，但是踮著腳也看不全，人實在是太多了，除了外頭這一層人牆，還有裏麵一群記者圍著的“高牆”。

    新聞發布會準點開始，一分不差。

    陳希夢因為看不見，所以隻能豎著耳朵聽，生怕錯過任何一點消息。

    然而發布會開始了十多分鍾，陳希夢都沒有聽見任何和許司若有關的事，也沒有聽見許司若發話，全是關於許氏集團這個項目的事。

    不是說主要負責人是許氏集團唯一的繼承人許司若嗎？為什麽一直聽不見許司若發言？

    刹那間，陳希夢又開始心存僥幸，或者隻是同名同姓，並不是她陳希夢所認識的許司若。

    一個年輕的男人向守門的保安問道，“洗手間在哪裏？”

    保安指了指右前方，回道，“直走左拐。”

    男人看了一眼圍擁的人們，嘴角輕蔑地揚起，這些毫不相幹的人竟然都跑來湊熱鬧，真是有趣，果然閑人就是很閑。

    男人走了兩步，忽然眉宇一蹙，隨後轉過身，看向一個打扮中性的年輕女孩，男人微微低了低頭，看向帽子底下的容顏，男人笑了，難怪有些眼熟，原來認識。

    “衣戀爾公司的慶功宴都能像個貴賓一樣進去，怎麽這種民間排場的新聞發布會卻將你隔離了？”

    陳希夢聞聲轉過頭，看向潘奕暉正站在自己的不遠處！

    潘奕暉順著陳希夢剛剛張望的方向看去，繼續說道，“小可愛，你在找什麽？找你的戀人，還是你的金主？”

    陳希夢不願和潘奕暉說話，掉頭走開，然而潘奕暉本就覺得這場秀沒意思，有這麽巧遇到了一個有趣的人，自然不肯放過。

    潘奕暉快步追上，攔住了陳希夢的去路，接著又道，“這是許司若的主場，而你卻成了看戲的路人甲，看來我的預言成真了，你真要易主了。”

    “閃開！”

    “小可愛，你這個樣子糟糕極了，跟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完全不一樣，果然沒了金主就被瞬間打入人間地獄。”

    “我的事，跟你沒有關係！”陳希夢十分惱火，完全沒有料到會在這裏撞見潘奕暉。

    “不是那天你自己口出狂言，讓我後悔那天對你無禮嗎？怎麽現在變得這麽可憐兮兮的，你要是求個饒，我可以繼續兌現當時對你的承諾，我包養你一年，按天計費，而且還是許司若給的三倍。”

    潘奕暉覺得這個價格已經算是高出了天際，這丫頭可是許司若用過的，怎麽也算折舊費，現在還是出三倍的價格，這丫頭不該感恩戴德嗎？

    陳希夢回道，“不管我什麽處境，我一樣看不起你，我說過的，你很快就會一無所有。”

    “嗬嗬。”潘奕暉笑了。

    潘奕暉可不是傻子，一樣的陷阱不可能掉兩次，一樣的話也不會被恐嚇兩次。

    潘奕暉看得很清楚，陳希夢現在這樣子，很顯然跟潘家老爺子沒有關係，若是真的被收買，哪會這般落魄；同時也可以排除當初另一個疑慮，許司若並沒有拿項目坑潘奕暉。

    原來，潘奕暉來參加這次新聞發布會隻是配合許司若裝個樣子，實則已經簽署了合作協議，而潘家老爺子也同意潘奕暉做這個投資。

    其實許氏集團對外公布項目的公平公正，號召有能力和符合的企業一同參加，並且把項目細分出去，做成一個獨立的部分，按股份製實施，其實另有玄機。

    關於核心部分的合作，都是內定的，譬如衣戀爾公司就占據了百分之十的股份，而許氏集團放出去的部分隻是一小部分。

    召開新聞發布會，號召社會企業加入，也隻是從事邊緣部分，許司若故意這麽搞，無非是為了另一個目的，當然具體是什麽，潘奕暉也不知道。

    “小可愛，我理解你被拋棄的心情，我當時就提醒你了，你自己固執，還不願意相信，倘若你打從一開始就知道遊戲的規則，遊戲的時限，或許你也不會像現在這麽不甘心了。”

    潘奕暉怕人太多，環境又吵，陳希夢會聽不清楚，潘奕暉便往前跨了一步，靠近了一些，繼續說道，“還有，小可愛，你現在這個樣子，真的很慘，跟怨婦沒什麽本質區別。”

    怨婦……

    刹那間，陳希夢心虛了，她慌張地避開了潘奕暉的目光。

    潘奕暉笑著說道，“是吧，我沒有說錯，你自己心裏也很清楚。”

    是啊，不管陳希夢承不承認，她都變了，不像第一次出現在潘奕暉麵前的時候，那麽自信，那麽理直氣壯，那麽勇敢，什麽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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