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忠實也湊著了過來。

    “我答應你們的，一直都在忙，那些報導，我相信你們已經看了，如果是我操縱的，我後麵為什麽要澄清？我是真的在意季依白，我懇求你們，先不要衝動，錢，我現在就可以先拿過來給你們。”

    “現在？”就是陳忠實也愣住了。

    “不錯，現在，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連夜籌措，現在隻有這麽多。”沈徹說道，語氣很是誠懇。

    “你一個人？”陳忠實問。

    “對，我一個人。”沈徹回答，“因為你要得太多，所以我需要時間，希望你能明白，我一個人來，你約個地點，隻要你不傷害季依白，怎麽樣都行，這些錢都會是你的。”

    “我憑什麽相信你？”陳忠實接過了手機。

    “你不相信我可以啊！你可以不出麵的，你可以找一個人過來取這筆錢。”沈徹說道。

    “不。”陳忠實否決道，明顯的，他害怕女人會獨吞了這筆錢。

    關鍵是，他的手上，又沒有女人的把柄，人在這麽龐大的一筆錢麵前，往往是經不起考驗的。

    “那你有什麽更好的想法？”沈徹順著他的話問。

    “杏花路，你現在去杏花路。”陳忠實說道，然後等著我的指示。

    於此同時，陳忠實看了一眼女人，吩咐道：“你現在把季依白看著，你記著，她就是我們倆的搖錢樹，隻要有我的。就一定不會少了你的。”

    “好。”女人順從地點了點頭。

    “我路上一旦給你打電話了，就是出了狀況，你就準備撕票，先前的那八十萬，就全部都是你的了。”陳忠實叮囑道，富貴險中求，這個道理，他現在算是比誰都明白了。

    陳忠實就直接開車去了杏花路。

    沈徹長籲了一口氣，陳忠實的電話卻在這個時候又一次打了過來：“沈徹我再一次警告你，不要報警，一旦我到了目的地，有狀況的話，你這輩子都不要再想見到季依白了。”

    “好，你放心，我不會敢報警的，我也不敢報警。”沈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有一些慌張。

    最終，他看了一眼隊長，說道：“杏花路那邊就交給你了。”

    “好。”隊長回答道，他看了一眼沈徹。眼中不由得帶著一絲欽佩，這可能是他破得最順利的案子。

    他似乎什麽都沒錯，沈徹就早就思慮好一切了，最重要的是，速度之快，讓人措手不及，他心中不禁有些心疼那個劫匪，和沈徹這樣的人做對，恐怕也隻會有死的很慘這個結局了。

    隊長拍了拍沈徹的肩以示安慰，緊接著說道：“和劫匪一起的女人應該已經站在我們這邊了吧！我會先讓我們的人把人接出來的，你去匯合就好了。”

    “多謝了。”沈徹的眸子當中有了一絲溫度。

    隊長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

    陳忠實走了之後，女人就替季依白解開了綁著她的繩子：“你要等的人，稍後就會過來接你了。”

    季依白覺得有些看不清這個女人的，她明明是站在陳忠實那邊的，但是，頃刻之間，卻又放了自己。

    “你到底是什麽目的？”季依白盯著她的眼睛問。

    女人苦澀一笑，她斟酌了許久，終於道：“為了生存下去。”

    “生存？”季依白沉吟了一聲，繼而輕輕一笑，“這世上為活著的人，千千萬，比你苦的，比比皆是，我實在是不明白，為什麽做的惡卻總喜好去拿生存當借口。”

    “你住口！”女人的情緒激烈起來，她逼視著季依白，“你這種錦衣玉食的人，你怎麽會懂孩子沒錢治病的苦，你怎麽會懂有一個混賬丈夫的苦，你怎麽會明白，沒有錢的時候該怎麽去過。”

    “不同的人有不同人的苦。”季依白平靜說道，她想起自己從前經曆的種種，也曾為錢徹夜難眠過，她緩緩搖了搖頭，“你為什麽不離婚呢？那是你自己的原因，孩子生病了沒錢治，你為什麽就沒想過，能否尋求社會救助呢？再還有千萬種辦法，都會比犯罪的結局要好，我知道你迫於無奈，但是我不認可這種下策，你把你自己的人生徹底毀了。”

    季依白的話倒是把女人問住了，她也問自己，為什麽不選擇離婚呢？她與男人剛結婚的時候，新婚之時就被打了，他喝醉酒的時候，拳頭就像雨點一樣，她一直以為，能有一個孩子就好了，可是，孩子卻得了那種病，男人每一次照舊，跪在她的腳下請求原諒，永遠都說沒有下一次，但永遠都是下一次。

    她是真的疲倦了。

    “那又怎麽樣？”她終於開口，臉上卻泛出了一絲笑意，“尋求社會救助？我，沒有新聞價值，你覺得那些人會理會我？季依白，說白了，就是你的階層，從來都沒讓你感受過沒有錢的絕望，但現在，最起碼我不後悔。”

    季依白看著她，心中也說不出話來，對於她的人生，她沒資格去評價，可更多的其實是歎惋。

    或許在某種程度上，她說得也的確對，她的階層，注定了她從來都沒有因為錢絕望得窒息，她也不知道一個人究竟是有多麽的絕望，才可以走上了這麽一條路。

    “你為什麽不後悔？”季依白好奇地問。

    “因為，我的兒子，得救了。”女人微笑著說道，那是前所未有的釋然。

    “是沈徹救了他？”季依白問。

    女人點了點頭。

    季依白終於明白，為什麽她一開始就說，她從頭到尾做的所有事都是為了生存。

    隻是這生存所傳遞出來的力量，讓季依白極度地想要窒息，門口飄進來一陣風，涼颼颼的，她打了一個寒顫。

    “恭喜你。”她終於說道，聲音卻有些幹澀，她目光誠摯地看著她，“我相信，以後不管是什麽，都會越來越好的。”

    “那是你。”女人並不認可這句話。

    警車的鳴笛聲越來越近了，女人陪著季依白一起等在了門外。

    “接你的人要來了。”女人輕喃道。

    季依白點了點頭，實際上，她和女人的對話，也要結束了，她忽然覺得內心長籲一口氣，她沒有勇氣去思考這個背後真正的東西，她隻是覺得苦，渾身的每一個細胞，到翻湧到她味蕾上的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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