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耳巷。

    巷子兩旁都是低矮的磚房，為了冬天能暖和一些，家家戶戶在門前搭起了一排窩棚，放眼望去，這巷子更加破亂不堪。

    周晟將與這格格不入的豪車停在了巷外後，從四麵八方傳來詭異探究奇怪的目光。

    周晟從後備箱翻出了一頂鴨舌帽，扣在了艾楚的頭上，低聲道：“低頭。”之後牽著艾楚走進了這破敗的貓耳巷。

    巷子內的路邊，不時能見到三三兩兩坐在路邊的無所事事的閑散人員，呲著牙，朝著艾楚不斷吹著口哨。

    淫聲穢語不斷傳入艾楚的耳朵裏。

    “還沒問，你找的人是男是女？”周晟見艾楚緊繃著身子，如臨大敵一般，不由得岔開話題，有他在，一群小毛賊而已。

    “女的！我想招她來我的工作室。”

    周晟雖有疑問，卻沒再繼續問下去。

    因為已經有幾個不長眼的小嘍囉堵在了他們身前。

    “大哥，借點錢花。”幾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一人手裏拿著一把水果刀，囂張的攔住了二人的去路。

    就在艾楚以為周晟一定會動手的時候，周晟卻從錢包裏拿出了一遝現金，遞給領頭少年：“夠麽？”

    “看不出來，你們很識相嘛！”少年故作老成的拍拍周晟肩膀，又將目光放到了艾楚的身上。

    “做人可不能太貪心。”周晟不動聲色的擋在艾楚前麵，語氣涼涼的說道。

    少年剛要發怒，他身後的一個女孩暗中拽了少年一把，朝他搖了搖頭。

    神奇的是，少年果真退到一邊，朝周晟笑道：“這位大哥說的對，貪婪是原罪。”

    周晟帶著艾楚剛走了幾步，就聽後麵少年喊道：“等等！”

    周晟停住了腳步，轉身問道：“還有事？”

    “大哥，我想了想，這錢你拿回去一半吧，你往裏走還有別人堵路的，都給了我，後麵怕是……”這錢隻到少年手裏幾分鍾，就被攥得皺巴巴的，可見少年內心掙紮程度。

    “你叫什麽？”錢，周晟沒接，卻轉而問少年名字。

    “我叫寧海，寧死不屈的寧，海浪濤天的海。”少年呲牙一笑，露出一雙小虎牙。

    “寧海，我隻教你一件事，對待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人不狠，站不穩，這少年明顯心性不壞，隻不過環境使然，讓他走上了這條路。

    周晟二人沒多做停留，直接往巷子深處走去，隻聽少年朝周晟的背影大喊：“大哥，我能跟你混嗎？”

    “你去天城夜色，找一個叫慎行的人！”周晟頭也沒回，朝少年擺擺手，瀟灑淡然。

    “慎行……”少年捏著錢，不斷的重複二字，這個陌生的男人，是少年成長中覺得最高深，最厲害的人物，她有一種預感，與這個男人相比，巷尾那傳說中的白狼大哥也不過如此！

    喪家之犬，豈敢言勇？

    “周扒皮也有破財的一天？”艾楚抿嘴一笑。

    “看到他就好像看到了曾經的我。”周晟不由得想到他曾經也在這樣一個棚戶區的巷內，同袁方的過去，“我跟袁方曾經也靠這種手段為生，那個孩子很聰明，忽然想幫幫他……”

    他很少同情心泛濫，這是二十年來的第一次。

    左轉右轉，二人順利的來到了十六巷，這塊地方更加殘破，門簷低矮，昏暗潮濕，偶爾傳過來一絲絲臭味，艾楚可算明白，為何這麵沒人圍堵，因為來這麵的，簡直就是窮人中的窮人，來這的，怎麽會有錢？

    “你知道不知道門牌號？”周晟看著眼前密密麻麻的低矮土房一陣頭暈，門牌號都未必能找到，若是沒有的話，那豈不是更加艱難，難道要一家家找？

    “呃……當然沒有！”艾楚連地址都很模糊，別提門牌號了！

    突然艾楚想到一個好辦法！

    她敲了敲第一家的門，隻見從裏麵走出一位胖大嬸，答道：“誰呀，等會，這就來！”

    胖大嬸一打開門，卻是兩張陌生麵孔“你們找誰呀？”

    “大嬸，我們找金桔金大姐，不過第一次來這巷子，不知道哪家是，您能幫忙指個道不？”艾楚窘迫的問道。

    “嗨，我還當什麽事呢，你往下走，道口第三家就是，就是那！”胖大嬸還熱心的給艾楚指了下方向，原來是老金家親戚，應該是來吊咽的吧，可惜金桔命不好，攤上個那樣的男人。

    二人來到胖大嬸所說的第三家門口，這戶地勢有些低窪，原本同樣高度的房屋顯得矮小不少，小院內晾曬著幾件男人的衣物，隻一個破舊的柵欄充當院門。

    忽然，屋內傳來一道男人的叫罵聲，接著隻聽，‘啪’一聲，應該是盤子碎裂的聲響。

    “錢呢，你這臭婆娘，把錢都藏哪了，老太太是不是把錢都給你了？”

    沒有回答，隻有女人嗚咽的哭聲。

    “你今天不把錢拿出來，我就把你賣給賭場！快點拿錢！”那人罵罵咧咧，摔砸東西的聲音不時響起。

    周晟看向艾楚，帶著一些疑惑，難道艾楚要找的是這樣的人？

    “賠錢貨，不下蛋的雞！拿錢！”屋內男人越罵越難聽，艾楚顧不上跟周晟解釋，直接敲門，她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裏麵的人，很可能就是金姐。

    金姐年紀不小，確實沒有孩子，而且身上常年帶傷……

    “有人嗎？”艾楚高喊一聲，屋內男人的聲音戛然而止。

    沒等多久，艾楚就見一個女人抹著眼淚跑出來開門，這女人不是別人，赫然就是金桔，金姐！

    金桔看了看門口的一男一女，試探的問道：“你們，找誰？”

    金桔心下發苦，莫不是她男人又在外麵借錢，債主上門？

    “金桔吧？我是特意來找你的，有些事情，我們能不能出去說？”艾楚餘光瞄到門板後麵一個男人賊頭賊腦的躲在後麵偷聽，她覺得還是出去聊比較好。

    金桔眼中帶著戒備，在這貓耳巷，齷齪事她見得可不少，雖然這一男一女看起來不像那種人，但是也保不準會出什麽幺蛾子。

    “有事就在這說吧。”金桔警惕的盯著周晟，想了一下。

    艾楚苦笑，隻能湊過去小聲說道：“金姐，今年的四月十三我們可以一起去……”

    金桔一愣，這是自己唯一的密碼，她怎麽會知道，這件事情連她丈夫都不知道！

    “我找金姐是關於工作的事情，我這正好有一個崗位，之前聽人說過你，我覺得很適合，這才冒昧上門。”艾楚同樣壓低聲音，隻用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

    “也好，我去穿件外套！”金桔想了想，決定還是選擇相信這二人，她一沒錢二沒貌，即使行騙，也不會挑上她。

    艾楚一喜，點點頭，和周晟二人等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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