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唯，我真沒和你開玩笑，你最近這一個禮拜真的別用你的右腿。”

    “嗯，我知道。”季唯應聲，來到病房外，她卻一下子沒有推門的勇氣。

    “進去吧，他現在一個人在裏麵，你母親好像回去做飯了，那個叫季瑩瑩的去工作了。”練遙說。

    她其實到不怕父母和季瑩瑩，畢竟已經習慣了，她更怕的時候麵對哥哥時，那種無言和心疼。

    躊躇猶豫了好一會兒她才推開了病房的門，最近的天氣在那晚下過暴雨後都特別的好，陽光將冰冷的病房增添了幾絲暖意。

    季天臣醒著的，正望著窗外發呆，似乎並沒有聽到開門聲。

    練遙比了一個自己先離開的手勢離開了，季唯輕輕的將病房門關上走進去。

    她沒有立刻來到病床邊，杵著拐杖來到窗戶邊將窗簾拉開了一些，然後才走到病床邊，彎腰將病床稍微調高了一些。

    這一係列的動作都沒有引起季天臣的反應。

    季唯看了一眼他的腿，被子蓋著看不到什麽，但是明顯能看到左腿那邊的被子在膝蓋後陷下去了，她眉頭輕不可見的皺了皺，臉上卻沒有太多的表情。

    她在病床邊坐了下來，雙手捧住了他的一隻手，緊緊的握住仿佛是怕他會消失似的。

    季天臣這才有了反應，收回了看著窗外的視線轉過頭看著她，眼睛混沌不清，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臉上更是沒什麽肉，骨頭都出來了，也沒了以前的俊秀溫雅。

    “哥哥。”季唯低柔的喚了他一聲，雙手不由得收緊了，瞳眸都在發顫。

    “唯唯，你瘦了不少。”他開了口，聲音十分的沙啞，甚至不太能聽清楚他說了什麽。

    聽到哥哥開口第一句話就是關心自己，季唯眼圈都紅了，趕緊說：“沒有瘦，我身體很好，你才是瘦了不少。”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季天臣說，眼睛卻是一點光彩都沒有，臉上也沒有什麽表情。

    季唯胸口微微抽疼，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麽。

    怎麽可能會沒事，好好的一下子少了半條腿怎麽可能一點事情都沒有。

    “唯唯，你以前都不會哭的。”季天臣抽手撫著她的臉，拇指撫著她眼角快要掉出來的淚水。

    以前遇到那麽大的事情都沒有哭的，所以現在也沒有必要為他哭，他不過是少了半條腿，以後是個殘廢而已。

    季唯撲到他懷裏緊緊的抱著他，說不出話來。

    讓她說什麽，對他說‘沒事的，會好起來的’？還是說‘少了半條腿也沒關係，哥哥還是很帥氣，以後裝上假肢就和正常人一樣’？

    哪一種她都說不出來，哪一句都對現在的他來說都是殘忍的。

    “你那天晚上為什麽一直不接我電話，為什麽和池慕熙打架後不給我打電話。”她能說出口的隻有這樣的責備，含著自責的責備，不是在責備他，而是在責備自己。

    季天臣愣了愣，眼神空洞的望著天花板，好一會兒後他才低聲道：“對不起，唯唯。”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你又沒做錯什麽你為什麽要說對不起！！”季唯近乎是嘶吼出聲的。

    還要他來說對不起嗎，受傷的是他，出事的是他，為什麽還要他來說對不起。

    “爸媽是不是責怪你了。”他又說，伸手拍了拍她的背。

    練遙跟他說，他出事那天她因為擔心自己也出了車禍，隻是好在沒出什麽大事，但是生病發了好幾天的高燒。

    父母還一直謾罵她，甚至母親在她還沒醒過來的時候要去病房打人。

    母親的性格他當然知道的，遇到這種事情，她找不到責怪的人隻能把錯都歸在她的頭上，而唯唯的性格從小就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更是助長了母親的暴行。

    “爸媽怎麽責怪我都可以，我隻希望你能趕快好起來。”季唯說，臉在肩窩處蹭了蹭，“哥哥，以後我陪你做複健，我當你的拐杖。”

    “嗯。”他應了一聲，“委屈你了，還有季瑩瑩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但是你一直都是我的妹妹。”

    “嗯。”季唯心裏很難受，她來看他，卻還要他來安慰自己。

    “中午你想吃什麽？我今天一天都陪著你，練遙說媽媽應該是回去給你做吃的了。”她離開他的懷抱坐直身問他，“等過幾天你身體稍微好一些了，我帶你出去散步。”

    “你呆一會兒就回去吧，母親來了看到你肯定會罵你的。”季天臣說。

    季唯沒應聲，低著頭看著他的手，發現他指甲有些長了又從包裏找出指甲刀給他修剪指甲。

    父母那邊她確實也不知道該怎麽去麵對，母親明著說讓她以後都不要回季家了，她能怎麽辦呢。

    季天臣看了她一眼，見她不說話也跟著沉默。

    病房裏立刻陷入了安靜，隻有季唯剪指甲發出的聲音。

    哥哥沒有問尹沅的事情，這讓她感到有些恐慌，他這個樣子也讓她很擔心。

    這樣不說話，比那種因為接受不了事實發狂的要令人恐懼擔憂很多。

    可麵對這種情況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其實說什麽都無濟於事。

    安慰的話反而更顯得諷刺。

    “哥哥轉到練遙的醫院吧，去那裏練遙可以給你更好的治療，以後做複健也會好一些。”過了好一會兒，季唯想起練遙的話，才開了開口。

    她也沒有看他，仔細的認真給他磨著指甲。

    “你提出轉院爸爸媽媽肯定會同意的，我也希望你能得到更好的治療。”

    “練遙他是不是認識易尋？”季天臣忽地問。

    季唯愣了一下，點點頭：“他說是很好的朋友，很早就認識了，和易梵關係也很好。”

    “你喜歡易梵嗎？”他又問？

    季唯這次徹底愣住了，抬起頭看著他，看了半晌才說：“不喜歡，他雖然和易尋很像，可到底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那池慕熙呢？你現在對他抱著什麽樣的感情？”

    “……”這個問題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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