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衛都濮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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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總算爬上了厚重的青色大理石,站在城牆之上,越過城頭守軍惺忪的睡眼,向濮陽城內探去。
濮陽城方圓十數裏,城牆圍成正方型,一條波光粼粼的寬闊大河圍繞在外,構成護城的屏障。站在城牆角落的一座箭樓上,也隻能看到斜對角另一處箭樓隱約的影子。這樣一座城池,隻有動員十萬大軍才能勉強圍住。
濮陽城的街道整齊劃一,呈現井字方格,城市最中心便是小衛國國君的宮殿,昭歌宮。由昭歌宮向外,是分布密集的商鋪民居。
城中生活的民眾有將近十萬人口,幾乎占整個小衛國一半以上,是小衛國名副其實的經濟與政治的心髒,也是衛國這個彈丸之地上唯一一個,無論在人口與繁華程度上,可以與大國城市相媲美的城市。
小衛國本就崇尚武術,匯聚天下劍客修士,也吸引了一批以此謀生的工匠、商賈,旅館酒肆,紅樓煙坊,更是燈火通明,夜夜笙歌,宛如白晝。
也隻有到濮陽城中,七大國和其它小國家的人才真正肯承認原來世上真有衛“國”這一說法。
城中的市民可比陽光起得還早,縱橫交錯的街道間,錯落有致的房舍旁,早已熙熙攘攘,熱鬧非凡,打鐵聲、吆喝聲,談論心得、比武試練,隨處可見。
“衛國多君子,書劍論無雙。文愛穆夫人,治世秦衛鞅。”酒肆的夥計端酒送菜時,總不忘吆喝上這一句幾十年前流行的訪間俗語,然後便會惹來各國異客一戲耍酒笑,但夥計們早已習以為常。如今的小衛國早就不像當年那樣具有爭霸天下的國力,為諸侯所畏懼了,這確實是不爭的事實。
俗語中的穆夫人又稱“許穆夫人”,是三百多年前小衛國全盛時期時的一名文人女子,傾國容貌,風華絕代,曾經牽動衛國萬千男子的心。
秦衛鞅自然就是秦國的商鞅,商鞅本是衛人,又稱衛鞅,商鞅在秦國的變法讓本被視為落後蠻族的秦國成為如今的隴西強國。商鞅其人也被小衛國人傳唱,既有自豪之意,更兼嫉羨之感。
“衛國多君子,書劍論無雙……書劍論無雙,嘿嘿……”掌櫃手拄著櫃台,撐著下巴,另一手手指節在台麵上有節奏地敲擊著,喃喃念道,“如今也隻剩個下半句了,唉,下半句也隻有半句能用上咯!”
“衛國劍法名冠天下,那都是刺金門的功勞!這每三年一次的比武大會,更是英才輩出呀!”一名酒客飲了一大碗,朗聲說道。
“那可不一定,每次比武大會各階修為的比試上,都有許多其它宗門的新秀勝出,這刺金門也沒占多少名額嘛,依我看是沒落了!”另一名酒客反對道。
“那些勞什子宗門百家確實厲害,不過後年的比武大會上,刺金門一定會勝出的!”那酒客又打氣道。
……
昭歌宮內。
漆黑光潔的大理石地麵清澈如鏡,倒映出一個橫躺在玉床上的倩影。
一雙嬌嫩的修長玉腿,緊致而細滑,沒有一絲多餘的脂肪,簡直是造物的傑作。一串精致的銀鈴係在玲瓏小腳上,發出悅耳的輕響。順著雪白的玉腳而上,皮膚溫潤如玉,視線隨著妖嬈的身材起伏,勾勒出完美的線條。一件淺色的粉紅薄紗輕披在女子身上,內穿一件刺繡雕花紅綢內裏,蠻腰婀娜多姿,更遮不住高挺的****和迷人****,呼之欲出。細致烏黑的發髻上,別著一支鳳首瑪瑙發簪,驚夢的流蘇剛剛點到女子露出的香肩雪頸,櫻桃小嘴一抹朱紅,略帶慵懶倦意,更是嫵媚無骨入豔三分。眼波流轉間,風物生情,便可勾去三分心神。
世間竟然有這等尤物!這是無論幾次見到這女子都會發出由心的感歎。
這女子正挨在一名男子懷中,眉目生情。那名男子一身雍容華服,頭戴玉冠金簪,坐於玉床之中,麵容不怒自威。但皺紋和白發也爬滿於他的臉上,也已到了天命之年,被歲月磨平了年輕時的鬥誌,浸淫出聲色的痕跡。
這人正是小衛國國君。
他正摟著女子的蠻腰,手上輕撫著,看著台下兩個爭論不止的兒子,一臉愁容,頭疼不已。
“父親,兒臣與相國覺得,我們應該與大魏國爭取一番,可用國庫中的黃金扣減每年輸送的年輕壯力,這樣才能讓我小衛國人丁興旺起來,農田賦稅,軍事兵力才有根本的保障。我小衛國也才能真正建立起一支軍中雄獅,與列國爭鋒!”兩人中那名較高的男子站出來堅定地說道,步伐矯健帶風。這男子生得方臉英俊,意氣風發,濃眉星目中帶著幾分貴氣。
這名男子,站在其旁邊的幾名紅衣黑袍的大臣和披甲的將軍點頭稱是。
“不可呀,父親。且不說國庫中是否有那麽多錢,每年的這一筆巨大費用,不僅會縮減宮內的生活水平,還會降低本來就不夠用的軍隊開支,換回的年輕壯力所繳納的賦稅肯定也填不上這個口子。國庫空虛,我小衛國就危險啦,更加受製於大魏國。”另一個身形微胖,一身華服的男子說道。這男子比剛剛那人矮了小半個頭,皮膚白皙,眼睛機靈,倦容中略帶幾分聲色之氣。
這微胖的男子一說完,也有幾名大臣跟著附議。
衛君的雙眉鎖得更緊了一分。
那微胖的男子眼珠滴溜一轉,又接著說道,“父親,我小衛國收入主要來自兩部分,一個是成千上萬的商鋪稅金,另一個自然是刺金門的刺令賞金中所得稅金,隻要保住這兩個支柱,便可使我小衛國繁榮昌盛,國庫收入源源不斷。建立一支數萬人的軍隊畢竟是多而不精,還會招惹來大魏國的猜忌。若論武力,誰比得上趙副門主中的刺金一門,隻要刺金門在,七國便不敢染指我小衛國土一分。”說罷向著旁邊一個目光如劍,身著黃色錦衣的男子輕揖一下。黃衣男子留著山羊胡子,站立如鬆,有如一把利劍,氣勢逼人,也頷首作揖回禮。
“可是,父親,這些都是表麵繁華,國力還應以軍力為上,當年的陳國也是商賈繁茂,國庫充盈,但卻無與大國一戰之力,最終也落得亡國下場。沒有年輕壯力,耕收不足,更何談強軍固本,家國大業呢!父親,您當年改名春央宮為昭歌宮,不正是意寓‘朝歌’二字,隻有建立當年我衛國的強大軍力,才能讓各國不敢小覷,否則隻怕有一天也受大國侵略。”那名高個的健壯男子又堅定地說道。
微胖男子的彎眉在白皙的臉上一挑開,雙眼故作一驚,反問道,“子南陽,你這是說父親會像陳國亡主一樣成為亡國之君嗎?”
“子南彥!我可沒有這個意……”
“夠了!”衛君緊皺的雙眉終於迸發成一聲怒喝,長出了一口氣後,又緊閉了雙眼。
衛君懷中的女子嬌軀一扭,芳香四溢,又緊挨到他懷中,一聲軟酥入骨的聲音說道,“衛君,子南陽和子南彥兩位公子說得都有道理,但是衛君今天身體累了,不適宜討論國政。嬙兒也乏了,讓嬙兒陪衛君回寢吧。”說罷便貼上****,緊摟衛君的雙肩。
衛君身子一下攤軟下來,一聲輕嚀,臉上紅光一泛,揮手示意宦臣呼退眾人。
“父……”子南陽正欲開口,被旁邊一名麵容儒雅的大臣拉住,無奈跟著退了出去了。
子南陽走出宮門,對那名儒雅的大臣一聲歎氣,“相國!我,唉……”一搖頭,氣衝衝地向外走去。
那相國回望了一下昭歌宮,也輕歎一聲,緊步跟上。
……
刺金門位於濮陽城東北角,幾乎占了整體城池的十分之一。
門府之外,一座三人高的巨石上,“刺金門”三個大字鐫刻其上,竟是用劍鋒書寫而出,行文之間,蘊育著劍術的奧妙,一筆一劃,蒼勁如龍,遊走欲出,看得行人心膽微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