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馬陵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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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吾丘鳩伸手接住,展開手心,是一條紮成小束的布條。

    “荊某已將此事飛鴿傳書與樂正公,此乃樂正書的飛鴿回書,請吾丘兄過目。”荊鴻說道,眼中閃過一絲古怪的神色。

    吾丘鳩抬眼看了荊鴻一眼,手中山形鐵杖向下一頓,紮在地上,陷入地下一尺多,這才緩緩將手中的小布條展開。

    吾丘鳩的眉頭先是緊皺著,然後緩緩舒展開,最後重重地舒了口氣。

    這一陣變化,看得常羽等人一顆心懸了又懸。

    吾丘鳩看罷,左手輕輕一搓揉,將布條揉為粉碎,說道,“我相信樂正公的為人,既然樂正公願意親到馬陵中與我商討此事,我自是相信樂正公。此事水落石出之後,若當真不是衛軍所為,張家村之事,我自當負荊謝罪!”

    說罷,吾丘鳩突然虎目圓睜,抬眼朝荊鴻等人望去,冷冷的目光頓時將眾人掃了一遍,常羽身上如被冷風吹過一般。

    吾丘鳩手中一抬,將山形鐵杖輕輕抽起,一聲低喝,在身前一揮,帶起一陣狂風,吹向荊鴻等人。

    狂風中帶著吾丘鳩的內勁,風力狂猛,扯得常羽等人衣衫筆直,馬兒驚慌不已,左右踏蹄。

    狂風過後,荊鴻所帶的兩百騎兵陣型混亂,人人麵色大變。

    此時眾人方才感覺到,麵對眼前這名中山國著名的軍中猛將,是何其危險。

    “帶甲之士心性紊亂,猶而不決,神情飄忽,此乃疑兵也!”吾丘鳩大笑起來,望了一眼兩側泱泱的火光,然後盯著麵色微變的荊鴻,說道,“常聽,荊鴻乃衛軍首屈一指的悍將,卻不知原來還擅長疑兵之計。”

    “疑兵?”吾丘鳩兩側的馬賊順勢向兩邊望去,一臉吃驚和不敢置信。

    常羽心中也吃驚不已,吾丘鳩方才那一招揮杖,並非無地放矢,原來是想借用其強大的內氣,來試探荊鴻一方騎兵的反應,這一隊人馬中畢竟新兵居多,麵對這麽一名武藝高強的猛將,又自知自底,神色上難免會露出破綻。

    山坡之上相距離太遠,無法判斷,但眼前這隊騎兵卻是極好的突破口。

    沒想到這位曠世猛將,心細至此。

    常羽又看了一眼六馬軍戰馬的馬蹄,皆是紮著布匹,利於在夜中無聲突襲,如果不是提前布防,隻怕衛軍真就被六馬軍一夜殺光。

    吾丘鳩不愧是十多年前盛名一時的大將,可以想象與這種人正麵交戰,將會是多麽艱難的一場惡戰。

    不過吾丘鳩在此時才出手試探,想來雙方已經不至於進入兵戎相見的地步了。

    荊鴻似乎如此想,在常羽正思慮時,荊鴻向常羽看了一眼,又轉而對吾丘鳩說道,“吾丘兄過獎了,荊某自來好戰,但自知不敵吾丘兄的六馬軍,這才借了這位常兄弟的良計,讓荊某能與吾丘兄罷兵相談,將此中誤會消除幹淨。”

    “好,好,好,英雄出少年。”吾丘鳩望著常羽,連說三個好字,就不願再多言,一扯韁繩,將馬頭調轉過去,淡淡道,“請轉告樂正公,鄙人在馬陵等候大駕,希望衛軍能給鄙人一個說法!”

    六馬軍已知兩側衛軍是疑兵,正蠢蠢欲動,隻聽吾丘鳩一聲喝令,“我們走!”

    眾人聞聲,立即從中分作兩拔,為吾丘鳩讓出一條馬道來。

    吾丘鳩拍馬而奔,眾人相互看著,也隨之而去了。

    浩浩蕩蕩的六馬軍,如秋風卷落葉般,掃出山穀。

    見馬賊已去,眾人懸著的人立即放了下來,兩側山坡火光湧動,立即傳開一片歡呼聲和號角聲。

    “今番多虧常兄了。”荊鴻望著遠去的馬賊,對常羽說道。

    “孔青也謝過常兄!”孔青也驅馬上前,作揖說道。

    這一場仗能夠不戰而退六馬軍,對觀澤營而言,對軍中士氣而言,此中意義,隻有孔青和荊鴻最明白,兩人的感激,皆是出自肺腑。

    “真正能夠退敵,是兩位的功勞,在下不過是略盡薄力罷了,兩位不必如此客氣,何況孔佰長才是將伏兵改疑兵之計的人,功勞最大,不是嗎?”常羽笑道,刻意用佰長來稱呼孔青。

    “常兄……”孔青臉上一紅,有些不好意思。

    “哈哈!”荊鴻大笑著,說道,“明日開始,孔佰長就晉升為千夫長,荊某親自提名!”

    說罷,荊鴻又驅馬與常羽並行,麵色可惜地說道,“可惜荊某幾番勸說,都勸不動常兄,不然也想把常兄留下,再封一個千夫長,與我戎馬天下,豈不快哉!”

    “嗬嗬,荊兄過譽了,我還是比較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常羽打了個哈哈,搪塞了過去。

    但三人中,隻有孔青聽到這話句時,眼中閃過思慮的神色,這位常兄這兩日給他的感覺,絕對不僅僅是滿足於自由的生活的人,這樣一個人,生於這樣的亂世中,以後會有什麽成就,竟然連自己都有些期待。

    “常兄,你真的明日就要走了,不再營中再待幾日嗎?”荊鴻與常羽又聊了兩句,問道。

    “我與一位朋友有約,如今算來,已經過了四日,差不多明日就要啟程。”常羽說道。

    荊鴻一拍常羽肩膀,惋惜道,“好吧,那今夜你我三人,就在我營中飲酒夜談,不醉不歸,今後相見有期,你我再切磋一二。”

    三人相視一笑,相聊甚歡。

    ……

    次日清晨,天微微亮。

    觀澤營的營門中,一騎素衣飛馳而出,踏過朝露,向東麵而去。

    此人正是常羽。

    常羽一路飛馳,趕了兩日的馬程,第三天清晨,才到達太平村。

    這一路上而來,從齊國成群結隊進入衛國的齊國難民,又比平時多了一些。

    常羽從這些難民口中得知,齊國前線潰敗之後,五國聯軍長驅直入,已經打到了齊國腹地,其中樂毅率領的燕軍更是勢不可擋,連下齊國大小三十餘城,如今的齊國,隻剩下為數不多的幾座城池,要不是有墨家派出諸多弟子,幫助齊國守住幾處要地,說不定早就亡國了。

    但是齊國的都城臨淄,被樂毅連攻三個月之後,還是被攻破了,齊閔王便趁亂逃到莒城。

    燕軍攻破臨淄之後,就在城中搶略糧食銅鐵,搜刮珠寶玉器,導致齊國人民無家可歸,餓殍遍野,紛紛流竄到中立的衛國和魯國中。

    秦國的相國魏冉,也在此戰中,攻占了齊國西麵的一塊土地——陶邑,功勳顯著。

    秦王便將占領的陶邑分封給了魏冉,賜作他的食邑。

    陶邑在小衛國的西邊,土地之大,幾乎於小衛國相當。

    這位秦國的國相魏冉,是秦國宣太後羋月同父異母的弟弟,宣太後當權之後,就到秦國中擔任相國,門下食客上千,曾舉薦白起為將,想來在軍中應該也有不少勢力。

    常羽將近日收集到的信息在腦中仔細回思了一遍,更覺得如今的天下大勢,不容樂觀,在這樣混亂的時代下,需要盡快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才行。

    好在此事常羽在一年前已經開始規劃,如今已經基本妥當,回去濮陽之後就開始著手此事。。

    思量間,常羽已經到達太平村外,遠遠望見一棵老樹上,倒掛著一道人影,正是展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