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九州陰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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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羽恭敬地向鄒衍問道,“相比於同為水德的齊國與燕國,前輩更看好秦國,這就是為何前輩問我是否願意去秦國的原因吧?”
鄒衍背手而立,並不直接回答,繼續說道,“老夫探五德始終,又觀王氣之道,王氣本來旺於東西兩方,東方出於齊國,西方出於秦國。當年老夫在學宮中講學,被齊王拜為上賓,侍奉齊王,希望助齊王成就霸業。但就在去年的某一天夜裏,老夫登台觀星,突然發現亢、角兩星破移,房星黯淡,蒼龍首動,東方王氣紊亂不振,有亂星之象。後來,齊國抗擊五國聯軍不力,王氣更為衰弱,更加驗證了老夫心中猜想。自此王道之氣,西強東弱,王霸之業,必出西秦。”
鄒衍字字鏗鏘有聲,敲擊在常羽的心頭。
如果曆史的潮流不可改變,那麽,無論自己在衛國如何努力,不也是南轅北轍,徒勞無用嗎?
但是,話又說回來,鄒衍擅長五德始終說,但對天象未必如甘德大師精通,所以才要去楚國會見甘德,由此可見,鄒衍心中對王道之氣的歸屬,應該還有一絲猶豫不定。
想到這個關鍵點,常羽心中舒釋懷許多,便向鄒衍問道,“如果秦國敗於六國合縱,鹹陽被攻破,國土被六國瓜分,那又會怎麽樣呢?”
這話正好問到點上,秦國最畏懼的,正是六國合縱,秦國曆史上就被合縱攻擊過,都是以敗退函穀關收場。
當然,合縱也並非隻針對秦國,如今的五國聯軍,也是一次合縱的進攻,針對的卻是齊國。
鄒衍大笑一聲,說道,“五德之勢,盛而不衰,衰而不滅,譬如河川,漲落有時,卻連綿不絕!”
這句話並未正麵回答常羽的問題。
白月瑤露出天仙般的笑靨,說道,“鄒子認定之事,未曾輕易變動過,不過,先生難道不怕星象再變?王道之氣也再次偏移嗎?”
“這正是老夫要去楚國尋甘德老友的原因。”鄒衍笑道。
見常羽正在沉思中,鄒衍又向常羽問道,“常兄弟可有興趣聽聽老夫的另外一個學說?”
真是自古文人多炫耀,尤其是腹中有兩斤墨水的人,更是主動對開口的對象。
不過,鄒衍的五德始終說,已經另常羽大開眼界了,對他的另外一個學說,倒真有興趣,於是就虛心請教起來。
鄒衍撫須一笑,說道,“老夫通過五行之道,從時間與空間推衍出世間的分布。老夫以為,天下間,共有九大州,我們所在的地方,隻是九州之一,又叫赤縣神州,其餘八州,分別為陽州、陰州、翼州、合州、柱州、玄州、迎州、薄州。九州共同構成了我們生活的地域,九州之間,或通過土地連接著,或以海洋隔開著,各自居住著不同的人群,擁有不同的生活習慣。”
九州竟然是出於鄒衍?
這位鄒子簡直是戰國時期的bug,後世十六世紀哥倫布才發現了美洲大陸,又過了兩三百年,世人才把世界七大洲找齊了,鄒衍以五行之說,推導世界九大州,雖然並非完全準確,但以古人局限於中原的交通和有限的知識,能夠有如此大膽的推測和想象,未免太不可思議了。
“九大州分布於世間,相距甚遠,九州中隻有陰州是離我神州最近,也是唯一一個有可能連接的大州。什麽是陰州?陰州是人死後,往生居住之地,與神州大為不同,但也符合五行之道。老夫以為,帝王陪葬之物,多是奴隸女子,還不如葬以一支兵強馬壯的陰兵,這樣,就算到了陰州,也能再成霸業。”鄒衍繼續道。
看來鄒衍所說的九州,並非完全是地理上的概念,還有空間屬性的意思,但這理解起來卻是頗為複雜。
不過,鄒衍所說的陰兵,不就是秦始皇的兵馬俑嗎?
數十年後,秦始皇統一中國,用成千上萬的兵馬俑入葬,被部分學者認為是想在地府中稱霸。這種將軍隊埋於地下的做法,與鄒衍的九州學說不謀而合。
秦國以推崇法家著稱,秦始皇卻信奉陰陽家的思想,莫非陰陽家與秦國有深切的聯係不成?
這種聯係從何時開始的,自然無法推斷出,但陰陽家由鄒衍所創,鄒衍的五德始終說如此看好秦國,可見自鄒衍開始,陰陽家便與秦國有深切的聯係。
如果是任何常人聽到鄒衍的這兩個學說,最多隻會覺得鄒衍重視秦國。但常羽知道秦始皇兵馬俑之事,反推出陰陽家與秦國的緊密關係,自然覺得其中大不簡單。
鄒衍與陰陽家,恐怕早晚會投向秦國。
想到這層,常羽看著麵前這位目中含笑的老者,心中不由大駭:原來還想利用鄒衍大肆宣傳自己,如今看來,這鄒衍可不是一條好走的鋼絲,稍有不慎,表錯了效忠對象,就會為自己日後惹上一個大敵。
由此看來,為今之計,還是含糊些為好。
常羽向鄒衍作了一揖,假意恭敬道,“先生真乃天人,晚輩對先生的兩個學說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鄒衍撫須笑道,“常兄弟過獎了,老夫所學與鬼穀兄相比,自愧不如。你既是鬼穀兄弟子,日後必受各國重用,老夫今日一說,也不過是提點天下之勢,為你選投明主,提供一些老夫的見解罷了。”
鄒衍話已至此,常羽哪還不明白,趕緊說道,“多謝先生美意,但眼下局勢未明,晚輩又不懂星象,若甘德大師也覺得秦國日後必將國勢大盛,晚輩自然知道該如何做了。”
眼下也隻能把這個皮球踢給遠在楚國的甘德。
白月瑤看了一眼常羽,對鄒衍笑道,“所謂良禽擇木而棲,月瑤覺得常公子這話說得有道理。”
“黛玥也覺得如此。”黛玥補充道。
這兩位美女站在那邊,一位如同不染塵埃的雪蓮,一位如同嬌豔欲滴的玫瑰,此時都站在常羽的一方,讓鄒衍看得無奈搖頭,笑道,“看來常兄弟已經得到兩位仙子的支持,鄒某就不強人所難了。”
“多謝先生。”常羽趕緊抓住這個台階下了。
接下來,三人與常羽又在房中閑聊了一些,常羽時常語出驚人,讓房中三人對他更加讚歎有加。
尤其是當白月瑤與常羽聊到樂舞時,本以為常羽不擅於此,但聽到常羽對舞台效果布置的一番獨到見解時,又大為佩服,對麵前這位鬼穀弟子,讚賞不已。
其實,常羽也並沒有什麽高談闊論,隻是古代舞蹈注重形神之美,相比於後代舞台表演時,無論道具還是布置上,都有一番差距,當常羽介紹現代展台布置時,自然讓白月瑤這位大家大開眼界。
四人聊了一段時間,常羽自覺得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辭。
“沒想到常公子見聞如此廣博,日後若有機會,黛玥還想與姐姐邀常公子再來相見,到時希望常公子不要推辭呢。”見常羽要走,黛玥站起身來說道,柔美的雙眼秋波明媚。
白月瑤站起身來,盈盈一笑,“正如妹妹所言,與常公子相聊甚歡,月瑤在濮陽城中還會待上三個月,希望與常公子有緣再敘。”
鄒衍也起身說道,“老夫也會在城中待上幾日,常兄弟有空可來老夫下榻之處,喝兩杯茶水。”
常羽自然不敢怠慢,連連回禮。
麵前幾位對自己這般重視,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為自己的身份,但目前隻有這幾人知道,輿論效果還不夠。
不管青羊子的身份是不是鬼穀子,且不說鄒衍能不能找到青羊子,就算找到了,也要花上一段時間,眼下還能再利用一下鄒衍,幫自己再宣傳一番。
常羽心中如此想著,心中計策已定,與幾人告辭後,在美嫣的帶領下,回到了離夢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