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不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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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相較之下,或許扉兒的處境要比張愛玲好得多,不過說誰的糾結痛楚,卻不比當時張愛玲承受的要少。

    看著旁邊坐著的哥哥,自己不敢講自己的想法,提出一句試探,另外,或許現在還在家裏等著自己的譚煌,扉兒心生愧疚,不知如何是好。

    想到這裏扉兒,不用自主的,、就想到了譚煌的好,但是想到那突如其來的民政局,扉兒還是有一點點接受不了。特別是現在扉兒想到了張愛玲,她就對這一段感情更加不確定了。

    或許扉兒以一個妹妹的角色,或者是說譚煌朋友的角色,可以將這些角色扮演的很好。

    不侵犯任何人的利益,能照顧好每個人的感受,感知每個人的心,也能自由灑脫的在這世界行走,在這俯仰天地之間更是無愧於心。

    對於張愛玲而言從天才少女走向天才作家,對於張愛玲而言,似乎毫不費力。其天生的才華也為她遇到第一份愛情作了渡橋——與胡蘭成結為夫婦。

    隻是日後沒有如二人所期的“歲月靜好,現世安穩”,胡蘭成風流成性,張愛玲徹底失望後,便與其決絕作別。

    世人對這段錯愛感到惋惜,但張愛玲說:“雖然當時我很痛苦,可是我一點不懊悔……隻要我喜歡一個人,我永遠覺得他是好的。”愛上一人,懂我足矣。

    一個人但凡才華出眾,便難遇知音,普通人怎能輕易理解她呢?“懂我”於張愛玲而言何其重要。

    移居巴黎後,她與年長自己30歲的家賴雅成婚,這段婚姻仍被世人所不解:為什麽要嫁給一個不出名的糟老頭?張愛玲給宋淇夫婦的信中有答案:“這婚姻說不上明智,但充滿熱情。總之我很快樂和滿意。”

    對於張愛玲這兩段婚姻,前者是當初奮不顧身,但又因為,遇人不淑,後者雖然有其他的年齡差距,不過充滿熱情也算舉案齊眉,畢竟知音難覓,否則就不會有,不要伯牙絕弦了。

    扉兒自己無法評價,因為他現在自己都不知道,所謂愛情也不知,所謂譚煌是對於自己來講,是前者還是後者?

    於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要遇見的人,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裏,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沒有別的話可說,惟有輕輕地問一聲:噢你也在這裏?

    莫非是在去遠方之前,懂得了珍惜?說不上來的感覺仿佛攫住扉兒,她有一種確信,又仿佛是一種不確信。

    現在王境澤坐在扉兒身邊,扉兒的一切當然是能洞察到,可以說,王境澤對扉兒的觀察細節是觀察入微的,對她的了解也是相當足的,畢竟這世上,扉兒第一個傾心過的也是王境澤了。

    王境澤能夠理解扉兒心中的顧慮,不過扉兒的顧慮表現的越明顯了,王境澤的嫉妒也就越明顯,也就越強烈。

    思慕思慕,願深情自此不負,然而恐怕總是事與願違。我漫漫等待,希望你的身影破霧走來

    對於王境澤而言,他現在還記得,對扉兒當初的那種感覺,喜歡笨拙的她,在人世間跌跌撞撞,在另一條鮮為人知的幽徑上,她卻陶然信步,因為她可以聽見另外的鼓點……

    有沒有這樣的時候?你向往以前的時光,像《從前慢》中說的那樣,“車、馬、郵件都慢一生隻夠愛一個人”。那時人與人之間的交流都一筆一劃地寫在紙上。

    一封信從這裏到那裏,短則一兩日,長或許要十天半月。思念和祝福都在時間裏發酵,醇度倍次增長

    雖然這一年以來發生了很多事情,二人的關係也有了質的變化,不過對於王境澤來說,這顆心仿佛一直都在為她而跳動,那顆心並沒有因為鐵的事實而發生改變。

    生命有無數遺憾,但痛飲過最醇厚的酒,哪怕醉在一朝一夕間,足以慰藉這慘烈的人生……

    為了和扉兒一起穿越世界的荒漠,為了和扉兒一起麵對死亡的恐嚇,為了目睹真理為了丟掉懦弱,王境澤追隨扉兒的腳步前行。

    二人沉默了好久,王境澤也感受到扉兒身上散發出來的一種低氣壓,他不忍心這種負能量一直伴隨著扉兒,他還是退步了,“你要不給譚煌打個電話吧,你告訴他一聲。”

    扉兒看著王境澤,有些猶豫,說道,“我覺得他不會同意。”

    “為什麽你非要征得他的同意呢?他是你的誰?他已經到了可以禁錮你自由的地步了嗎?這天下禁錮自己自由的隻有自己。”王境澤說這話的時候心情很沉重,抑或說是有氣無力的,但這看似有氣無力的言語,卻讓扉兒的心中受到了強烈的震撼。

    說的沒有錯,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是沒有人可以禁錮自己自由的,如果說是那種年少的小孩,父母或許為了安全,會禁錮她的自由,但是現在自己也這麽大了,自己對父母也沒有規定自己非要做什麽,但是現在,自己卻在這裏畏畏縮縮,其實恐怕自己自由的就是自己了。

    哥哥說的沒有錯,自己的確是在禁錮自己,不過自己最喜歡的就是三毛,最喜歡的是自由,又是出於什麽讓自己來禁錮自己的自由呢?

    這接二連三的疑問,讓扉兒腦子裏一團亂,她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不要再去想這些事情,或許哥哥隻是給了自己一個緩衝的機會呢?或許哥哥早已經看出,自己會有此刻的糾結。

    王境澤看著扉兒,臉上表情的改變,說,“或許明天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既然你放鬆,又能讓你想通很多的事情,在這裏太多的事情牽絆你,太多的事情禁錮你,讓你已經到了禁錮自己的地步了,你不覺得可怕嗎?”

    扉兒似懂非懂,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這就對了嗎?你其實是想得太多了,你讓別人的情緒考慮的太周到了,或許別人根本就沒有這麽想你的。是吧?自己的情緒強加在別人身上,然後又讓自己覺得難受,這又是何必呢?”

    王境澤心裏充滿了擔憂,生怕自己說服不了扉兒,因為如果扉兒自己都不說服自己,那麽自己是不可能把她帶出中國的,更加不可能讓扉兒者心甘情願的跟自己走,那時候自己所付出的一切,都無從開展。

    另外王境澤當然也是充滿了憐惜,讓扉兒誰有這樣兩難的境地,但是為了之後的計劃,自己不得不這樣做,在王境澤看來,隻有自己先犧牲扉兒才能換得大家之後的寧靜、幸福、愉悅。

    命運有多弄人,身在局中的人永遠都不清楚。年輕時,滿以為自己是那些光輝故事裏的主人公,於是憤世嫉俗,傷感懷才不遇,轉眼間,就被現實摧殘得遍體鱗傷。

    隨著歲月的流逝,很多事情突然也變得明晰起來。

    正如《孟子告子上》中所說:“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舍魚而取熊掌者也。”有得有失已經成為生命的常態,沒有誰的人生一味擁有,也沒有誰的人生一味在失去。

    從王境澤的語氣中,扉兒讀出了王境澤對自己的擔憂,扉兒為了先讓哥哥放心,說,“我會好好準備明天去巴黎的東西的,畢竟巴黎也是我喜歡的地方。海明威不是也有一段這樣的話嗎?巴黎永遠沒有個完,每一個在巴黎住過的人的回憶與其他人的都不相同。我們總會回到那裏,不管我們是什麽人,她怎麽變,也不管你到達那兒有多困難或者多容易。”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扉兒用這一段話其實單純隻是為了說明海明威對於巴黎的一種喜愛,但是這段話的後一句,他怎麽變,也不管你到達那兒有多困難或者多容易,我們總會回到那裏,仿佛這對於王境澤來說都是一個終點,但是同時是一個新的起點。

    海明威的這一段話讓王境澤心中更加堅定,也更加確信,他希望這一次巴黎之旅是一個新的開始,一切都會回到起點。

    王境澤有些略帶欣喜,“若是碰上好天氣,可以買上一些酒和食物,在陽光下看書,或觀看塞納河邊的人們悠閑自得地釣魚。就像當初海明威在巴黎那樣,而且塞納河上的生活動態,和漂亮駁船、河邊石堤上高大的樹木,我相信你會更喜歡巴黎的。”

    王境澤越說心中越激動,越覺得有美好的生活在等待著自己,生活在此時也變得容易了,一切看上去都那麽簡單。

    即便在那些令人感到悲哀的時刻裏,春天最後總是來臨,正如河水冰結了又會流淌一樣。

    而今,近一百年的時間過去,塞納河依舊靜靜流淌,河邊的人們來來往往,熙熙攘攘。沿著海明威的回憶,我們還能找到他住過的房子,去過的一些酒吧和咖啡館………(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