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唐點點頭，陷入了沉思。

    聽阿舒這樣一說，於碧凡倒是可疑得很。

    首先是“回來”和“禮物”這兩個詞，如果於碧凡真的是幕後黑手，而禮物指的是阿舒遭遇的事情，那麽回來指的是什麽？

    況且，她又怎麽會知道校慶一定會舉辦呢？

    這倒是有些像未卜先知了，可是“回來”……

    回來？未卜先知？

    方唐想到某種可能，吃驚地張大眼：難道說，於碧凡，她竟然是從未來回來的嗎？

    她自己就是親身經曆過這些神奇的事情的，所以到沒有覺得從未來回來這件事不可能，隻是覺得有些驚訝而已。

    可，這也不對啊，按照空間中成年阿舒的講述，除了呂茂德一事，她與於碧凡並沒有什麽關係。

    不，不對，如果是於碧凡“回來”之後，導致了阿舒的悲慘遭遇，然後才有她方唐進入任務世界呢？

    方唐越想越覺得有可能，畢竟，如果於碧凡“回來”之前，發生了一些變故，讓她性情大變，並且心腸變得歹毒，也不是不可能的。

    蔡舒休息夠了，又開始練習舞蹈，方唐見她沒注意自己，裝作看書的模樣，在腦海中呼喚起那位爺來——雖然方唐並不想承認，但這件事確實不在她能力範圍內，也隻能尋求那位爺的幫助。

    【神主，神主，您在嗎？】

    那位爺聲音在方唐的腦海中響起：【嗯。】

    ——在來到了現代、見識到了還沒發展完善的人工智能之後，方唐已經知道現代的娃娃們怎麽稱呼這種聲音了：帶著金屬質感的冰冷無機質男聲。

    不過，雖然這位爺依舊是如往常一般的回答，方唐卻偏偏從中聽出了懶洋洋的味道，雖然有些疑惑，但方唐現在並沒有心思關注這些。

    她迫不及待地說道：【神主，我懷疑這個任務世界的於碧凡是從未來回來的，也是她害得阿、委托者淪落成那個地步。但是在下不知道應該怎麽處理這件事，所以想要向您請示一下。】

    這位爺似乎有些不屑：【不可能，能夠重生的人，無一不是天道寵兒、小世界的主角，這個小世界的主角是蔡舒，怎麽可能……竟然真的有！】

    重生、天道寵兒、主角……

    她從關舅舅家的小表妹那裏聽說過這些詞啊。

    那位爺吃驚地說了句“竟然真的有”之後，就沒了聲音，留下方唐一個人胡思亂想。

    “主角”這個詞，方唐是知道的，關奶奶看的電視劇和小表妹看的網絡中，都有這個詞，指的大概就是那些氣運極好、經常在人生各個方麵都取得成功的人。但是，“小世界的主角”，難道說她做任務的這些個世界，都是像電視劇或者網絡一樣，是實際山不存在的嗎？

    那連她自己會不會也隻是書中或者電視劇中的一個人物？會不會她所做的一切都正在被人觀看著？會不會她所經曆的所有苦難、所有艱難都隻是作者或編劇手下的一段文字，看官的一份談資？

    方唐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況不對，但是她沒有辦法控製自己不再接著想下去，無他，這些事情，實在是超出了她忍受的範圍。隻要一想到自己所有的經曆、所有的思想、所有的行為都被別人知曉，被看戲一般的觀看著，她就無法忍受，不由自主地生出了毀滅一切的念頭。

    方唐緩緩地吸了一口氣，想要把自己胸中翻滾著的念頭一股腦地壓下去，卻不知道觸及了什麽地方，腦仁一陣鈍痛，就失去了意識。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她仿佛聽到了那位爺難得帶上了緊張的聲音和阿舒驚恐到沙啞了的叫聲。

    恢複意識的時候，方唐發現她竟然回到了空間。

    似乎是發現她蘇醒了過來，A略帶氣急敗壞的聲音響起：【方唐，你是怎麽回事，為什麽突然之間險些走火入魔？】

    方唐眨了眨眼，低頭稽首，聲音中似乎還帶著一絲虛弱：【神主，是在下的錯。】

    卻沒有正麵回答這位爺的問題。

    空間中安靜了一瞬，接著，一個男子的身影突然出現在方唐麵前。

    方唐瞳孔不由自主地一縮，下意識地小退了兩步後，才反應過來男子的身份，順勢作了個揖：“參見神主。”

    A卻沒發現她的小動作，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你別給我整這些虛的，今天我必須把你胡思亂想的毛病給改了，有什麽疑惑現在就給我當麵說出來。平常就算了，也沒出什麽事，我還以為你心裏有分寸呢！結果竟然一下子鬧出了這麽大一個事來！這次是我發現得及時，把你救下來了，下次，就算還有這麽好的運氣，也不一定有這麽多能量了。”

    方唐抿抿嘴，她倒是沒想到事情會這麽嚴重，隻是她一向是將事情藏在心底的，不願讓人知道自己心中所想，如今神主突然之間逼她說出來，真是比讓她嫁人都難受。

    A氣得幾乎要甩袖離開，最後還是看在她無限潛力的份上忍了下來，苦口婆心地接著勸道：“你知不知道這次的情況有多危急？在那種東西的攻擊和侵染下，魂飛魄散都是好的，更可怕的是，你極有可能會被控製，失去神智，從當時身處的小世界開始，一個一個的毀滅無數個世界。”

    方唐低垂著的眉眼一動，雖然她並不知道小世界毀滅之後會發生什麽，但是世界裏的人肯定是活不成了。往常她倒是不在意的，出了任務，小世界中的人與她又沒有關係，但現在，她想到阿舒。

    如果阿舒真的因為自己喪失了生命……

    不，方唐在腦海裏阻止自己接著想下去，不會有這種可能的。

    A看出了宿主的動搖，大受鼓舞，接著說道：“隻要不出意外，我們倆以後是要一起度過無數歲月的，以後的任務也會越來越難，甚至可能需要我們兩人的合作，如果你一直這樣下去，倒還不如現在就散了好了。”

    這話一出口A就後悔了，人類實在是太複雜了，他的宿主更是其中的翹楚，要是她真的要跟自己解除契約，他上哪去找第二個潛力這麽大、任務完成的這麽好的宿主？

    嗯，到時就說契約的解除需要無數準備，先拖著時間，說不定哪天宿主就轉了想法呢。

    A安慰自己：再說了，也不一定會要解除契約啊，說不定，說不定宿主也覺得現在的日子不錯呢。

    這邊方唐聽了這句話倒是有些驚訝，她沒想到這位爺竟然隻跟她一個人簽訂了那個“契約”，還以為神主手底下有無數像她這樣的任務者。

    這兩種情況到底是不同的，方唐心裏的那杆子秤又偏了一分，終於緩緩開了口：“神主，不知‘主角’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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