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還是了解的太少了，即使方唐再怎麽聰慧，也想不出真相來，雖然心中確實有幾個猜測，但都沒什麽根據，所以，方唐也隻好把這件事放在了心裏。

    她不急，反正她不知道的事情已經那麽多了，日後，這些謎團總能慢慢解開的。

    眼下，最重要的，還是這個任務。

    在確定了計劃之後，方唐就一直沉迷於練武，所以，倒是沒有考慮到蘇家人，如今拿到天山雪蓮，她才想起了蘇家人和他們最後淒慘的下場。

    性命倒還不是最重要的，對於文人，尤其是如蘇家兩父子這般忠心報國的文人來說，李如雪栽贓的罪名，簡直比殺了他們都難受——在夢中，被特遣回鄉的蘇太傅就是如此，回到家鄉、皇帝派來的人離開的那天，他就自盡明誌了。

    雖然現在換成她，兩年後肯定不會發生那件事了，甚至李如雪都未必能活到兩年後，但是，該做的打算還是要做的，方唐一向喜歡將所有的發展都掌控在手中。

    於是，蘇家大小姐蘇綺南，第二次夢到了仙子，卻是對整個蘇家的提點。

    在方唐從書房離開後，蘇太傅一輩子都挺直的腰，似乎猛地彎了下來。他當然知道帝王多疑，所以根本沒有叫自己的兒子入朝為官，卻沒想到，原來這樣也還是不行嗎？

    未曾想過，原來桃李滿天下也會是罪過。

    以仙子之口，將夢中蘇家的下場說了出來，在察覺到蘇太傅和蘇父開始不著痕跡降低自己的影響力後，方唐終於能夠安下心來練武了。

    既然手裏邊有天山雪蓮這麽好的東西，當然要充分利用，不過方唐也沒一下子全都給吃了，委托者的軀體現在外表雖然看起來隻是寒氣入體，但是被吞噬了一部分生命力後，內裏已經虛弱得厲害了，方唐可不敢一下子用這麽猛的藥。

    所以，第一次方唐隻是取了一小瓣讓人做了藥膳，慢慢溫養著身子而已，隔了幾天才取下第二瓣，一直到十八個月後，才用完了整個碩大的雪蓮。

    此時蘇綺南的身體已經恢複了，而且，通過方唐的鍛煉，還健康了很多。經過這將近兩年時刻不停的練功，方唐的武功也到了一流高手的地步——畢竟，這本內功她已經練過很多次了，所以幾乎沒遇上瓶頸。

    這一天，方唐運轉內力將天山雪蓮的最後一絲藥力消化了個幹淨，長長的呼了一口氣，問道外邊傳來的淡淡花香，忽然想到一件事，從練功狀態退了出來，問一直守在門外的素心：“今兒個是什麽日子了？”

    素心一直在外麵等待小姐的吩咐，聞聲迅速回道：“回小姐，二月廿七了。”

    二月廿七啊，方唐眼睛一眯，隔那件事不遠了呢。

    要不，試一下？方唐握了握拳頭，感受了一下體內深厚的內功。

    一流水平，跟李如雪那些頂尖水平內力的男人們是沒法比的，但是，那天隻有不會武功的李如雪和遊清羽。

    應該不會有危險，方唐心裏尋思著，很快就決定試一下——能殺了李如雪最好，殺不了，怎麽也能探一下那個係統的能力。

    說起來，方唐能知道那件事，還多虧了李如雪呢。

    在夢境中，蘇綺南即將行刑的那一晚，李如雪說了很多事情，包括她與太子的海誓山盟，包括現在走在街上人們是如何狂熱地崇拜她，也包括她是如何勾搭晉朝人的信仰，遊清羽的。

    按照李如雪的說法，她打聽到了國師會在三月初三到無為寺聽禪三天，然後在第一天和最後一天分別以聖潔的仙子裝扮出現在遊清羽麵前，卻隻露了側顏就驚慌逃走，仿佛偶然下凡來卻被驚到的仙女——國師的蹤跡這麽隱蔽的事情，真正是不可能打聽到的，所以，想必是那個係統的功勞了。

    雖然方唐知道，從小接受上任國師培養的遊清羽不可能這麽簡單就對李如雪上了心，這裏邊肯定還有係統和所謂的“主角光環”的作用。但是，這對她的打算沒什麽影響。

    因為，李如雪勾搭遊清羽的時候，她身邊沒有別的男人呐！而且，因為遊清羽的獨特身份，那三天的時間，無為寺閉門不接香客的！

    這可不就是悄無聲息殺掉李如雪的絕佳時機嘛！

    隻不知道李如雪一個弱質女流，是怎麽躲開寺廟外麵那些護衛的。

    不過這跟方唐可沒有關係，這是李如雪該煩惱的事情。

    方唐還是不能放過這個好機會，於是便早早地跟蘇母說想要去無為寺拜拜佛，順便休養幾天，三月初一就離開了家。

    無為寺建在京城邊上，雖然是最具盛名的寺廟，但卻沒有什麽奢華之感，反倒自廟門就有一股厚重之感。

    方唐帶著錐帽，在廟門前站了一會，心中感慨無比。

    無為寺的和尚們算得上是這個世界難得正常卻又有好下場的一撥人了，不僅在戰亂的時候救濟世人，後來李如雪登上了帝位，大肆殘害貌美女子，也在住持的勸說下收斂了很多，變成了暗地裏裝作各種意外偷偷給女郎們毀容。

    看著門上方正正規規、給人無限安撫之意的“無為寺”三個字，方唐突然嗤笑一聲，一向狂妄自大的李如雪怎麽可能這麽簡單就聽得進勸呢？

    隻怕這無為寺也沒表麵上這麽簡單。

    低下頭，方唐像普通女子一樣，進了寺廟，步入正殿，跪在了佛像前。

    方唐不信佛，或者說，她的信念與佛教衝突。佛教修來世，認為此世受的苦，都是為了來世甜，可方唐不同意，她更想長長久久地活下去，而不寄希望於飄渺未知的來世。

    身邊的信男信女們都在虔誠的祈禱，方唐沒什麽好祈禱的，便隻是專心盯著悲天憫人的佛像看。

    盯得久了，方唐有一種佛像也在盯著自己看的錯覺，聽著旁邊和尚們齊誦佛經，隻覺得心情寧靜，讓人想要從此留在這裏，不再為俗世的種種奔波勞碌。

    這樣想著，方唐看向佛像的目光漸漸得軟化了，與此同時，她仿佛感到佛像看向自己的目光，也在變得愈發悲憫。

    要真的如此，似乎，也挺好的，方唐心中緩慢而又強勢地生起了這樣的念頭。

    完成任務後留在這裏，也挺好的不是嗎？隻要沒了李如雪，晉朝就依舊是那個強大的晉朝，不會有戰亂，能夠安心活到閉眼。

    突然，一陣灼熱仿佛從方唐的魂體某處傳來，她猛地驚醒，她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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