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墨也再次喝了口茶水，嘴角含笑：“二十歲那年，我去參加表姐的婚禮，那天來了很多人，我不喜歡熱鬧獨自在二樓書房的陽台上看書。那個陽台能看到整個院子。當時她身穿白色連衣裙，站在一棵金黃色的銀杏樹下。呆呆地看著人群中正與新人拍照留念的一家三口，眼神裏的怯生和落寞深深的觸動了我。”

    “原來你早就惦記上人家了，真夠腹黑的，她知道不？”

    “應該不知道，我一直在二樓，儀式開始的時候才下去的，一直站在人群後麵，她應該注意不到我。”

    那天的事，他依舊記憶猶新。她的眼裏隻有那三個人。後來婚禮還沒結束她就不見了，他尋遍了屋裏屋外，都沒找到。沒有人注意到她，也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兒。

    再一次見麵是在多年後安小天的生日宴上。她躲在二樓的一個房間，看向窗外，就像當年的他一樣，淡淡地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客人。

    人淡如菊，他當時想到這樣一個詞，很適合她。

    幾年的時間她的模樣並沒什麽變化，不同的是當年性生生的小女孩如今眼睛滿是堅毅，她真的是長大了。

    最初的欣賞變成現在的喜歡，再到無法自拔。

    蘇螢把車架號的數字差點錄錯了，腦子裏突然有那麽幾秒的空白，連打數個噴嚏，心裏嘀咕，誰在念叨我？

    幸好被旁邊的銷售顧問看到。他們是最怕錄錯信息的，再去總公司出批單糾正，耽誤客戶上車牌他們會發火。

    買車的人大多講究一個“順”字，求得一個心裏安慰。

    保險出完，送走客戶。李佳風風火火地從往外跑進來：“出事了出事了。”

    屋裏的人齊刷刷地把目光投向她。

    “就剛才那個掐著時間上保險的人，哈哈……”她話說了一半，自己先笑了起來。

    蘇螢愣了愣，今天一共出了兩個車的保險，都是她出的。剛才一個，上午一個。

    上午那是一個怪人，當時帶他來的銷售顧問一臉無奈的苦相，對蘇螢說：“先把信息錄了，別出。”

    “為什麽？”

    “大哥找人算了，整十點出單，以後都會平平安安的。”他指著身後一個一臉橫肉的中年男人。

    他買的是途觀，三十萬出點頭，在寶豐4Ｓ店裏算是高檔的車了。

    他們離開時，銷售顧客被李佳拉住，悄悄問：“出個保險還得挑個吉時？”

    “何止保險，幾點出家門，幾點進店，幾點付款，幾點上保險，幾點提車，幾點出四Ｓ店的大門，都是事先算好的，必須分鈔不差，這樣的主兒我也是頭一回碰到，醉了。”他掰著手指一樣一樣數，一隻手不夠，煞有介事地又把另一手伸了出來。逗得李佳哈哈大笑。

    交車的時候，李佳特意跑出去看了。

    “車開走了？能出什麽事？”Ｓ保的出單員問。

    “那大哥什麽都算了，就是有一樣忘了算，他沒算自己的車技，車剛開出去還沒五十米遠就因為緊張撞樹上了，哈哈……”她很不厚道地笑癱在了椅子上。

    笑聲引來了何墨也和劉宏寶。劉宏寶直接走到李佳的麵前，敲桌警告：“很好笑嗎？”

    李佳忙捂住自己的嘴，可眼裏的笑意卻怎麽也藏不住。

    何墨也站在門口沒動，笑眯眯地看著蘇螢。

    蘇螢被看得不好意思，低下頭裝著整理保單，心不在焉，結果越整越亂。最後幹脆全劃拉到一起。

    何墨也來寶豐的次數越來越頻繁了，原本提出要每天接送她，被她拒絕。她說他的氣場太強了，跟他在一起的時候總會有一種壓抑感。希望他能給她一些適應的時間。

    他答應了，後來他便經常來找劉宏寶，“順便”再看看她。

    在劉宏寶的辦公室裏窩了整整一個下午，到了下班時間，給蘇螢發了條微信，問有沒有什麽安排。

    蘇螢本想拉著於秋杏一起走，卻沒找到人。展廳的人說她到點兒就跑了，帥哥有約。沒借口了，乖乖地上了何墨也的卡宴。

    城市的街道越來越堵，特別是上下班高峰期，本來寬闊的八車道主街，回回堵成龜速。

    她慵懶地靠著座椅上，看著外麵大大小小的汽車一點點的往前蹭，感歎道：“都買車幹嘛，多弄幾輛公交車，既省錢又省事。”

    “都不買車了，你靠什麽賺錢？”一針見血。

    她反駁：“賺錢的方法多了去了，幹什麽不行？”

    想了想，又笑著說：“要不我開家私家菜館吧！把老吳的手藝都學過來，小時候，我曾有一個遠大的理想，當廚師，這樣就能吃到好多好吃的。”

    他笑：“真是一個遠大的理想。”

    她轉頭看向他，何墨也的家境不是一般的殷實，在吃的方麵應該不會虧著他，氣人的是他自身條件還這麽優秀。

    “你小時的理想是什麽？”她很想知道有錢人家的孩子那時候最渴望的是什麽。

    “當警察，抓壞蛋。”這怕是所有男孩子的夢想吧！

    “為什麽沒去？”

    何墨也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兒像是在說“你傻呀”！

    “你的廚子夢為什麽沒有實現？”他反問。

    蘇螢歎了口氣，想起當年她因這事跟曾建國鬧的不愉快。初中畢了業，她偷偷報了技校的廚師班。曾建國不知怎麽知道了，連夜給她“上課”，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連她死去的父母都擺出來了，硬是讓她打消了這個念頭，乖乖地去上了高中。

    現在她慶幸，多虧了曾建國的良苦用心，不然現在指不定在哪個灶台邊接受煙熏火燎呢！

    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看著車窗外：“這不是回我家的路吧？”

    何墨也哈哈笑了起來：“就你這笨樣，被賣了沒準還得謝謝人家。我什麽時候說過要送你回家了？”

    “那去哪兒？”

    “把你賣了。”

    “……”

    蘇螢瞪著他。

    汽車拐進一條小街道，這裏的車輛明顯少了很多，車速也快了不少。何墨也開車很穩，即使路況再差，也感覺不到大的顛簸，就如他的人一樣。她一直覺得他就似一池深潭，表麵看上去波瀾不動，實際卻是湧動暗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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