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建國隻字沒提安小天的事，隻是笑眯眯的看著蘇螢吃飯，眼睛裏是滿滿的慈愛。

    蘇螢也不說話，埋頭大吃。

    “看你這吃相我想起了剛接你來我家那會兒。你心情不好，一直不肯吃飯，每天晚上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停的哭。那時候把我愁壞了，真怕你出點啥事，我沒法跟你死去的父母交待。”他停頓了一下，又說：“幸好你慢慢緩過來了，螢螢，你從小就懂事乖巧，還沒有小天的時候，我一直盼著有一個跟你一樣的閨女。”

    突然間就沒了胃口，蘇螢低著頭扒拉著眼前的一盤金針菇，這是要打親情牌嗎？接下來是不是該說生病那事了？

    曾建國看著她歎了口氣，端起杯子喝了口啤酒。冰涼的液體順著他的喉嚨滑到胃裏，嗆得他皺起了眉頭，這酒真苦。

    “13歲那年，你得了急性闌尾炎，躺在醫院裏整宿整宿不睡覺，醫生說是心理問題。我知道你是想爸爸媽媽了。可他們不在了，我能做的隻有陪著你，你不睡我也不睡，我就在你床邊坐著。你還記得咱倆這樣呆了多久嗎？”

    說到這兒，曾建國笑了笑，眼角卻溢出淚水：“醫生說已經是極限了，如果我們再不睡的話就都要完了。他把我叫到辦公室狠狠地罵了一頓，問我怎麽能這樣陪你胡鬧。可是，蘇螢，我真的不是一時衝動跟你胡鬧。我是你養父，不能打你也不能罵你，甚至不能對你態度強硬。那幾天我真的很為難。怕你就這樣走了，沒法跟兄弟交待……”

    “好在你挺過來了，肯睡覺也肯吃飯。我一高興暗暗發誓，一定把你當親閨女對待，小天有的，你也得有。”

    “螢螢，衣服可以買兩件，飯菜可以做兩份，男人……隻有一個何墨也，我希望你讓給小天，他真的不適應你。爸給你找更好的。”

    蘇螢麵無表情地看著曾建國，到底還是偏向親生的。

    “爸，我知道該怎麽做，放心吧！”

    整個城市，還能找出幾個比何墨也條件更好的？他說的不過都是忽悠而己。

    跟曾建國分手後，蘇螢又接到安寧的電話，約她到綠島咖啡館見麵。說白了就是質問。兩人是不是商量好了，對她輪番“轟炸”。時間正好是前後腳。

    不管怎麽說，她對小天還是羨慕的，遇上事兒會有這麽多人替她出頭。

    自那晚之後，何墨也一直沒再打電話來，她心裏別扭著，幾次拿起手機又放下，實在找不到找他的借口。

    趕到安寧說的咖啡館已經是九點，安寧麵色凝重，優雅地坐在窗邊，看著窗外。她保養的很好，五十多歲的人了皮膚還那麽緊致而光滑，一點都不像中老年人。

    蘇螢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外麵什麽都沒有，除了人就是樹，還是川流不息的汽車。

    “安姨。”蘇螢走過去，在她的對麵坐下。她跟曾建國叫“爸”，跟安寧卻怎麽也叫不出“媽”，從小叫安姨。

    安寧朝她笑了笑，“來了？坐。最近過的還好嗎？”

    “挺好的。”客套著。

    “你好久沒回家了，工作很忙？就算是再忙晚上也得吃飯不是？這周末回家吧！要不老曾又會怪我沒照顧好你。”安寧也是笑眯眯的。

    她越是這樣，蘇螢的心裏越沒底兒。之前已想好了，如果她強硬一些，自己就轉身離開。

    “安姨，有什麽事您就直接說吧。”她忍不住了。

    安寧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她這麽直接：“啊？好吧！我就直接說了，你跟何墨也到什麽程度了？”

    “我跟他認識時間不長，不能用程度來形容。”

    “那好，阿姨知道你是個懂事的孩子，凡事看得開。可小天不行，她會鑽牛角尖。看上的會極力爭取，不惜用各種手段。你跟小天都是我的孩子，我不希望你倆因為一個男人鬧得姐妹不合。蘇螢，你讓讓小天，把何墨也給她好嗎？”話是客氣的，可口氣卻是不容拒絕的強硬。

    “安姨，感情不是一個人的事，也不是我想讓就能讓的。”憑什麽是她讓，而不是安小天。

    “我知道，後麵的事就不用你管了，我會讓他喜歡上小天的。”

    冷冷一笑，那你去做好了，幹嘛還用我讓？

    見蘇螢不說話，安寧臉色一變：“有些事我不願意當你麵說出來，可是我卻發現你跟那個人越來越像了，搶男人有一套。”

    蘇螢畢竟還是嫩了一些，隻一句話就讓她氣白了臉，反駁：“誰搶男人了？”她還用搶嗎？

    “非讓我說出來嗎？當年你媽搶了別人的男人，你也一樣。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蘇螢快要被氣瘋了，想不到母親去世這麽多年，還要受這種侮辱，她蹭地站起，對安寧說：“你胡說，憑什麽這樣說我媽。感情是兩情相願的事，有本事搶回去。”她有些蒙了。

    兩人不歡而散。

    出了咖啡館，蘇螢一個人在街上漫無目地的閑逛，走累了就找個地方坐坐，歇夠再走。

    燈火輝煌的街道因夜晚變得格外寧靜，行人卻沒因夜深而變少。這若是在幾年前，怕是連人影都看不到幾個。現在不隻年輕人開始了夜生活，就連上了年紀的老人都把廣場舞往後延了數個小時。

    何墨也終於打來電話，他可真會挑時間，在她最無助的時候，他問她睡了沒。

    她敷衍著：“睡了。”身後小廣場上的音樂卻揭穿了她的謊言。

    “你在哪兒？並沒在家是不是。”何墨也是何等的聰明：“告訴我地方，我去找你。”

    “不要，我這就回家了。”她走到路邊，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何墨也固執地說：“等著我，我這就過去找你。”

    “不用了，我已經上了車，這裏離我家不遠，幾分鍾就到。你千萬別來，我累了，想早點休息。”

    不等他回複便掛了電話，對司機師傅說：“在水一方。”

    何墨也還是來了，等在她家樓下，看到她下車迎上來：“這幾天有事，一直沒顧上找你，”

    蘇螢在心裏冷笑，今天真是個糟透了的日子，剛剛聽完“紅白臉”的戲，現在又來了正主兒，她實在是沒心情了。

    “這麽晚了，你過來幹嘛？”

    何墨也笑了笑：“過來看看你才安心。”他臉上的表情並不輕鬆，眼神裏帶著某種隱忍，讓蘇螢本來就煩燥的心變得更加煩了。

    “現在看到了吧？你可以走了，我要休息了。”

    她轉身上樓，何墨也跟了過來，拉住她的手：“太晚了，我送上你去。”

    蘇螢停下，莞爾一笑：“何總，你是不是有事？有就直說，這樣憋著我看著也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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