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長條形的餐桌上擺了兩排小酒杯，一排有十二、三個。每杯裏都有多半杯的無色液體。何墨也跟劉瑉站在桌子的兩邊，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對方。

    “他們在鬥酒。”旁邊一個人告訴蘇螢。

    “鬥酒？”蘇螢驚訝。

    有人喊了一聲開始，何墨也和劉瑉分別快速地端起自己麵前的那一排杯子，一杯接一杯地倒進嘴裏，真的得用“倒”來形容了，一仰頭，杯子見了低。

    這種喝法人能愛得了嗎？她連忙去拉何墨也：“別喝了，會醉的。”

    他安慰地看了她一眼，並未停下，直到麵前的所有杯子全都空了。

    他贏了，比劉瑉快了三杯。兩人的臉一個紅一個白，都喝多了。

    何墨也的身子晃了兩下，嘴角揚起得意地笑，他把蘇螢拽到身邊，單臂摟著：“每次都輸給我，你怎麽就沒一點長進。”

    劉瑉的臉紅得像剛出鍋的螃蟹，跌坐在椅子上，看何墨也的眼神裏滿是不服氣。

    “是我自己大意了，這把不算，咱們再比一次。”

    還比？蘇螢急了，這一排酒杯加起來得有不少酒，一口菜不吃，又喝的那麽急，一般人都受不了的。

    何墨也搖頭：“不行，說好的怎麽能變卦，輸了就是輸了，再比也沒什麽意義。”

    “你怕了？”劉瑉拿話激他。

    “我怕你什麽？行行行，算我怕你，你喝多了，我不跟你一般見識。”這酒後勁大，他也喝多了，整個人的重量全壓在了蘇螢地身上。

    她把他扶到就近的沙發上坐下。

    看熱鬧的人把目光都轉向了蘇螢，還有人指指點點的，讓她很別扭。

    “蘇螢，蘇螢，你過來，我有話……問你。”劉瑉舌頭都大了，嘴裏喊著蘇螢，眼睛盯著的卻是另一個女人。

    “我……我告訴你蘇螢，有兩種……人你千萬別喜歡，一個是壞人，一……一個是……有錢人，對有錢人。”他說話越發的語無倫次，扶著桌子想站起來，試了半天沒成功，有些惱怒，把麵前的一排空杯子全劃拉到地上，幸好鋪著地毯，杯子還都完好。旁邊的一個服務員連忙過來收拾。

    蘇螢哭笑不得，想過去幫幫他，轉念又一想，這是他的酒店，有的是服務員。

    何墨也比他強些，睜開眼，若有所思地看了一會兒，起身拉著蘇螢就往外走。

    出了酒店，蘇螢犯了愁，他這樣肯定是開不了車，她又不會。

    何墨也把車鑰匙遞給她，說“你來開車。”

    她沒接：“我不會，你是不是喝傻了？”

    何墨也愣了一會兒，突然一笑“真是傻了，車扔這兒，我們叫車回去。”

    酒店門口停著不少的出租車。蘇螢招手喊過來一輛。

    看似清醒的何墨也，一上車就靠在蘇螢的身上，三秒不到便發出輕微的鼾聲。

    她還是頭一次見他喝多，酒品真好。跟司機報了何墨也家的地址。

    夜深了，路上的車更少。出租車開得飛快，何墨也皺著眉頭呻吟了兩聲。

    蘇螢忙跟司機說“師傅，開慢點兒吧！”

    車速慢了下來，出租車司機嘮叨“怎麽你們這些年輕人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沒那個量非要喝那麽多。自己難受不說，家人也跟著麻煩，受累。”

    他見多了各種各樣的醉酒人，何墨也應該是他見的最安靜的一個，不禁想多了。

    “大妹子，你確定他沒事兒吧？真的是睡著了？”他經常聽電視裏報道酒後猝死的人，擔心地從後視鏡裏往後看。

    等蘇螢明白過來他話裏的含義，嚇了一跳。

    不滿地說“胡說什麽呢？就是喝多了能有什麽事兒。”

    “對不起，是我多嘴了。”他討了個沒趣兒，閉上嘴。

    雖然司機的話有點荒唐。她還是忍不住低頭去看何墨也。

    臉色正常，呼吸也均勻。她稍稍鬆了一口氣。

    到了何墨也家的門外，蘇螢想推醒他，他閉著眼一臉的不耐煩，嘴裏嘟囔著“走開，別吵我。”

    蘇螢的臉都僵了。

    各種辦法試了半天，他就是不肯醒。

    司機是個熱心腸，下了車，打開後車門“我來幫你吧！”

    一米八多的大個子，身材魁梧。他輕輕一拽，似乎並沒用什麽勁兒，何墨也就已經站到了車下。

    蘇螢連忙去開門，開門密碼設成了她的生日，為了讓她這個數字白癡能記住。

    幾乎是半拖著。司機師傅把何墨也扶到客廳的沙發上。

    蘇螢感激地連連說謝謝。他卻憨憨一笑“我們都習慣了。”

    尷尬著把司機送出了門。

    回來看著半躺在沙發上的人又犯了愁，以她的力氣是無法扶他上樓的，看來隻能在這沙發上湊合到他醒了。

    到冰箱裏找出一罐蜂蜜，衝了杯蜂蜜水。

    這一次他倒是很配合。閉著眼抬起身，把一杯蜂蜜水全給喝了，看來是真渴了。

    水的甜味讓他不太滿意，眉頭皺成一團。

    躺下繼續睡。蘇螢幫他脫了鞋，又上樓取來一床被子蓋上。

    忙完，她開始糾結，走？還是不走？

    最後，也脫了鞋窩在他對麵的沙發上，盯著他看。

    他瘦了，這個年看來過得並不輕鬆。不過瘦了的他顯得更年輕，也更有棱角，這麽帥氣的男人是她的。

    蘇螢微微揚起嘴角，暗暗得意。

    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做了一個夢，夢到她身處一片樹林裏。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照射在地麵，陰影斑斑點點。

    她迷路了，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然後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那個聲音很熟悉，可就是聽不出是誰。她朝著那個聲音跑去，越跑越急。

    可那個聲音越來越弱，眼看著就要消失了。她心生恐懼，如再不追上，怕是要永遠被困在這樹林裏。忍不住大叫：“等等，不要丟下我，不要……”

    一隻毛毛蟲從樹上掉下，正好落在了她的臉上，軟軟的，暖暖的。她嚇得尖叫起來，這輩子最怕的就是肉蟲子。

    “蘇螢，醒醒，是我。”

    這隻毛毛蟲好重，她被嚇醒了，睜開眼看到何墨也那張大臉離她不到半尺，下意識地往後仰：“你怎麽離我這麽近？還動手動腳的。”那隻大“毛毛蟲”原來是他的手指。

    睡的姿勢不好，一動腰酸背疼，她推開他，伸了伸腰。

    “你什麽時候醒的？”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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