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螢出來時，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

    牛玲玲靠著牆，眼睛緊盯著何墨也，似要噴出火來。而何墨也則風輕雲淡的坐在沙發上，見她出來，起身迎了過來：“快去換衣服，我先帶你去吃早點。”

    身後傳來一聲冷哼，蘇螢看了看牛玲玲，問：“小姨，你沒事吧？”

    牛玲玲咬著牙吐出兩個字：“沒事。”

    蘇螢換好衣服，和何墨也出了門，臨走時還不忘囑咐了一句：“項鏈收好別再戴了，我回來就寄走。”

    牛玲玲又是一聲冷哼。

    他們去了一家很有名的粥屋，因為已過了早餐的時間，餐廳裏隻寥寥坐了幾個人，服務員比客人還多。

    說是粥屋，賣的卻並不隻是粥，從麵點到小菜，到養生湯，可以說是應有盡有。

    何墨也叫了兩碗蔬菜粥，一屜奶黃包，一屜蝦餃，一屜燒麥，還有兩個小拌菜。蘇螢吃得狼吞虎咽的，他實在看不下去了，提醒她慢點。

    嘴裏還含著一口熱粥：“你是不知道，自打小姨來之後我天天早上麵包牛奶雞蛋，吃得我都忘了中餐的味道了，原來這麽好吃，嗬嗬……”

    “你小姨還要住多久？”

    她搖了搖頭：“說是要查出當年車禍的真正原因，否則就不走。”

    何墨也神色一凜，放下手中的筷子：“這個真的很難，我把能找的關係都用上了，查詢後的結果都說是普通的車禍，但是我查到另一個線索，飯店出事有可能是被人陷害的，你先別急，現在我也隻是懷疑，還得進一步確認，有了結果我會告訴你的。”

    她怎麽能不急，如果不是為了賠償那一大筆錢，爸爸媽媽就不會吵架，也就有可能不會出那場車禍了。

    “真的能查出來？”她眼神裏充滿了無助和渴望。

    何墨也握住她的手：“相信我。”

    汽車在這個城市裏七拐八拐的，蘇螢是路癡，她已經迷糊了。不知道到了哪兒，也不知道走過哪兒。

    直到駛入一條叫朝陽街的狹小街道，久遠的熟悉感讓她頓時濕潤的眼眶。這裏算得上是這個城市最老的城區，最高的樓也才有三層，大多數都是帶有院子的小平房。

    因為太老了，大多數市民離開了這裏，搬到條件好的地方居住。現在這兒應該是被某個的開發商看中了，臨街的牆上隔幾十米就印了一個大大的“拆”字。

    看著那個字，她的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苦澀。

    “你怎麽想到帶我來這裏？”此時的她除了感激還是感激。

    “這就受不了了？驚喜還沒到呢！”他伸出手抹去她臉上的眼淚。

    最後，他們停在一家店鋪的門前，蘇螢下車，傻傻地看著那家店的大門，問：“這家店裏賣什麽。”

    他走到她身邊，鼓勵說：“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蘇螢站著沒動，她不敢動，她怕進去後看到讓自己失望的東西。這裏有她太多的回憶，萬一那些回憶都不見了，她該怎麽辦。

    何墨也笑了笑，握住她的手，拉著她走了進去。

    屋內空無一人，幾張舊得已經掉漆的桌子，十幾張凳子，牆上掛著一個黑板，墨板上寫著幾個的特色菜。最難得的是吧台的後麵還貼著一張畫，稚嫩的圖案出自一個八歲女孩的畫筆。

    那是她畫出的第一張完整的畫，一棵大樹，樹下三個人，兩大一小。每個人的臉上嘴角都是向上翹著的，她說爸媽開心，她才會快樂。

    臉上已經滿是淚水，她哽咽地說不出話來。何墨也擁住她：“你爸爸把這家飯店出兌後，這裏先後換了四，五個老板，都不太景氣，後來就幹脆閑置了，有人租了它當倉庫。”

    “倉庫？”蘇螢心痛，爸爸十幾年的心血，為了這家飯店，他幾乎吃住在店裏，好不容易積攢起了人氣。卻因意外的事故，一切變成了泡影。

    “可這裏一點兒都沒變。”擺設和原來幾乎一模一樣。尤其是那幅畫，怎麽會留到至今。

    “我找到了你家飯店原來的廚師，他幫著我把這裏恢複的原樣。那幅畫是儲蓄間的一個箱子裏翻出來的。畫的不錯，為什麽沒有堅持？”

    她學了兩年，家裏出事後就放棄了。這副是她畫的第一幅，爸爸驕傲地把它貼在這裏，說是要天天看著。

    “一個孤兒哪有資格堅持自己的夢想。”她不會再拿起畫筆，已經沒有三口之家可畫了。

    他心疼地看著她“以後你不會一個人。”

    她淡淡一笑“別用那種同情的目光看我。其實我過得挺好的。曾建國待我如親生一般，從小到大我什麽都不缺。”她是一個容易滿足的人，隨遇而安，她一直認為自己比別的孤兒幸運多了，吃穿方麵從沒缺過。

    這個地方凝聚著父親的心血和她童年的時光。

    她摸摸這個，又看看那個，能把這裏恢複成這樣，何墨也肯定是下了不小的一番工夫。

    “能恢複的隻有這些，我本來想把人也找回來的，可惜聯係不上，走的走沒得沒。隻有當年的廚師大李還在這個城市，他今天沒時間，說等哪天有空了來看你。”

    這些已經讓她感激得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就像回到了小時候，那時小飯店剛開張，生意還不是很好。

    為了保障飯菜的味道，蔬菜每天都用當天的，客人少，會剩下許多，就自己吃，那一段時間是蘇螢最快樂的日子，天天像過年一樣，她甚至天真的希望永遠這樣。

    “謝謝你！”千言萬語都無法表達此刻的心情，這個生日禮物真是太貴重了。

    何墨也走到她身邊“跟我不用客氣，讓女朋友高興，本來就我應該做的。”

    她用手機把這裏的每一個角落都清晰地記錄下來，那張畫也摘下來小心地收好，再過些日子這裏也許就真的沒有了。

    他們一直待到中午才離開，何墨也把鑰匙交給她。

    “我本來想把這裏買下來的，但因為拆遷的原因房主說什麽都不肯賣。隻把鑰匙交給我，說這幾天想看的話隨時可以來。”

    蘇螢笑著搖了搖“已經足夠了。”

    消失了的終究會淡出我們的生活。在心裏記住就好了，路總歸還是要往前走的。

    何墨也很滿意她這個決定“你是個堅強而樂觀的女孩兒。”

    蘇瑩傻傻一笑“你不如直接說我沒心沒肺好了。”

    “這樣挺好，好騙。”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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