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陷入了沉思，她並不懷疑汪澤的誠意。就是在前輩子，她也沒碰到過汪澤這樣有錢有勢的男人，對於很多女人來說，無疑是一步登天，但是對於她……

    她一邊想著一邊回到了自己的電器行。

    正準備上閣樓看看存貨，突然聽到身後小敏叫了一聲：“阿雪姐，陳醫生來了。”

    她心裏一跳，驀地轉頭看了他一眼，想起昨晚盧美娟從他房間裏出來的事情，又想起何蘭君聲稱盧美娟才是自己的兒媳婦，頓時一股氣湧上心頭。

    她蹙了蹙眉頭：“就說我不在！”她重重的踏著樓梯板上了閣樓。

    小敏很是為難，轉頭對站在門口的陳昊說：“阿雪姐……她……她不在。”

    陳昊抿了抿唇，他都看見秦雪跟小敏說話，還要說她不在？

    “我上去看看她吧。”說完，徑直向著閣樓走去。

    “誒……”小敏想攔，可是又不好說什麽，畢竟是人家小兩口的事情，她這個做夥計的也不好多管。

    柳雁湊過來，八卦的問：“陳醫生找過來了？昨天晚上阿雪姐回來就心情不好，你說是不是兩個人吵架了？”

    小敏搖搖頭，瞅了她一眼：“我們還是做好自己的事兒吧。”

    秦雪在樓上已經聽到了上樓的聲音，那聲音一聽她就知道是誰上來了。

    她埋頭整理所剩不多的庫存，不理會他。

    “阿雪……”陳昊就站在她的身後，可是她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昨晚的事情，我必須要跟你解釋一下。我和盧美娟……”

    聽到這個名字，秦雪將手中的盒子“砰”的一下重重的擱在地上，沉聲道：“你想說什麽？解釋盧美娟為什麽那麽晚了還在你家嗎？”

    陳昊蹙眉，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臂：“阿雪，我昨天是喝醉酒了，是她看到我送我回家的，這件事上，我對你沒有任何欺瞞。”

    秦雪甩開了他的手，轉身目光炯炯的望著他：“好，這件事我可以不計較。但是，你媽要把盧美娟當作自己的兒媳婦，她都已經登堂入室了。好啊，她是你的媳婦，那我是什麽人？”她滿臉嘲諷的望著他。

    陳昊目光沉沉的看著她：“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是我媽一廂情願，我從來沒有這麽想過。”

    “是，你沒有這麽想過，就和她勾肩搭背，還臉挨著臉，就讓她進你房間，誰知道你們在房間裏麵，以醉酒之名，都做了些什麽！”女孩言辭激烈的反駁。

    陳昊無語了，攤了攤手道：“我什麽都不知道。你讓我怎麽說？”

    秦雪冷哼了一聲：“是，你什麽都不知道，你媽早就給你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倘若昨晚不是我過去，誰知道你們是不是已經成了新婚夫婦！”

    陳昊無奈：“阿雪，你這話就蠻不講理了，這明明是誤會。”

    秦雪不忿，咬著牙道：“是誤會？真的是誤會嗎？是我蠻不講理，還是你媽蠻不講理？當初我對她已經夠客氣了，可是她呢，咄咄逼人，越來越過分！你知道昨晚，她當著盧美娟的麵那樣說我，我有多難堪嗎？！我也是有自尊的人！”

    陳昊怔怔的望著她，突然冷笑了一聲：“真的是因為我媽，還是因為……你身邊已經站著一個人了？”

    秦雪驀地抬頭，不可置信的望著他：“陳昊，你在說什麽？！”

    陳昊歎了一口氣，默默的轉身，對著閣樓的窗戶看著外麵茂密的樹枝，幾隻麻雀在樹枝之間騰躍。

    “他在雲南大飯店請你們一家人吃飯，我趕去的時候，你們像一家人一樣說說笑笑，阿雪，你有想過我的心情嗎？”

    秦雪咬了咬牙：“隻是吃飯，並沒有什麽。”

    陳昊苦笑了一下：“是，隻是吃飯。但是阿雪，一個男人對於一個女人的心思，同為男人的我看的比你更清楚。你捫心自問，他隻是想請你和你的家人吃飯？”

    被他這麽一質問，秦雪頓時說不出話來。她沒想到陳昊什麽都看出來了，她耳畔仿佛又浮現出之前汪澤說的那番話。

    “所以……”他轉過身，目光烏黑深沉，仿佛看不見底的古潭，“所以因為有了他的存在，你今天跟我這樣爭吵？”

    秦雪氣惱道：“根本就不是這麽一回事好嗎？這完全是兩碼事。”

    “說真的，”陳昊走到了她的麵前，伸手輕輕撫過她的頭頂，“阿雪，我一直站在你的身邊，看著你漸漸成長，漸漸獨立，越來越能幹，生意做的越來越大。但是我呢？我一直都是醫生，從縣醫院到市醫院，還是醫生，即便是到了將來，可能還是醫生。我不是那種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人。”他嘴角浮起一絲自嘲，“我熱愛醫生這個職業，從來不覺得有什麽不好的。可是當那個人站在你身邊的時候，我不得不承認他很優秀，他那樣能夠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男人，就是連我，都會感到自慚形穢。”

    秦雪心底的氣漸漸的消了，抬頭望著他。他這樣清高的人，也有自慚形穢的時候嗎？

    他眼底浮起幾抹霧氣，喉嚨有些哽咽，垂下頭，低聲道：“如果你覺得我不夠好，如果你覺得他可以給你更多，我給你選擇的機會。你是自由的，從現在開始。”

    說完，他轉身向著樓梯走去，當踏出店子的時候，他仰起頭，看向了蔚藍的天空，眼底的霧氣漸漸消失。此時，豔陽正高照，隻是他的心中，如黑咖啡般苦澀。

    他一直希望陪著她平平靜靜開開心心的走下去，可是今天，他發現，似乎是一件不那麽容易的事情了。

    不管她做出什麽樣的選擇，他都會尊重她。但是，他不會動，他會一直，一直站在原地，等著她。

    秦雪懵住了，她錯愕的回過神來，意識到陳昊這是提出讓她重新選擇，他們麵臨分手！

    她脫力一般坐在了凳子上，自語著：“怎麽會變成這樣？”

    她的心中一陣一陣的糾痛，她心裏煩亂極了，她今天才深刻的意識到，倘若失去了他，她的心會多麽的難受。

    她有些生氣，但是想起他悲傷的表情，又氣不起來。說出這樣的話，他一定很難過。

    “這個傻瓜！”她禁不住罵道。她生氣都是因為何蘭君，也是因為盧美娟，她什麽時候說要分手了？

    什麽叫做更好的選擇？一個兩個的，為什麽都要她來選擇？

    她禁不住惱火的磨了磨牙，不經意間，目光落在無名指的金戒指上。她想起了許多，想起了第一次在信陽的大街上遇到他的情景，想起了她住招待所的時候他住在旁邊默默守護的情景，想起了他半夜趕到她家裏給秦義治病的情景，想起了他特地調班送她到深城的情景……

    她和他，有太多太多的過往，太多太多的牽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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